還好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坐在他身邊,反而問道:“你的妹妹是什麼樣子的?”
夏普露出溫和的笑容,彷彿陷入了回憶,呢喃一般地對艾諾莎絮絮叨叨講著他和他的家人的一切。
艾諾莎嘴角帶著笑意,認真地聽著。
艾諾莎有時候會覺得,她其實是個自私殘忍的人,比如這個時候,她所思考的也不過是——
利用這些往事勾引起夏普的回憶和心軟,不斷加強他對他妹妹的思念,讓他忽略當下,忽略她正在打算的意圖。
一張一弛,在到達下一步緊張,她必須最大程度地放鬆夏普的警惕。
可是聽著夏普的講述,偶爾她也是羨慕和辛酸。
她的哥哥……她的家人……她曾經也擁有過這樣的生活,然後,所有的幸福都被毀掉了。
夏普說到一半,終於回想起了他們現在正在一個兇案現場,而不是在一個午後的花園裡,喝著下午茶,懶散地聊著天。
“抱歉,我似乎講太多了……好似許久空洞洞的心終於被填滿,心情也變得平靜,我感覺……好多了。”夏普撫摸著心口道。
艾諾莎抬眼,看著夏普。
她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她想到的更多的是——是不是他下面就該詢問他妹妹的事情了。
是不是接下來就到了他們需要爭執的時候了。
夏普側過臉,輕聲問道:“告訴我,艾諾莎,她在哪裡?”
那一刻,艾諾莎笑了起來。
如同她以為她透過讓夏普講他的事情來降低他的戒備,可是夏普卻透過這個打算降低了她的戒備。
那樣,他的問題就會在她失去防備的時候猛然撬開她的心。
艾諾莎搖了搖頭,回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說的。至少不是現在。”
夏普看著艾諾莎,失笑了下,然後點了下頭,“好吧。你想要怎麼辦?”
艾諾莎沉默了下,然後回道:“等我回到家後,我會發郵件給你。”她轉頭,看著夏普道,“而你不準跟來。”
夏普看著艾諾莎,像是無所謂了般,點了點頭,“好。”
艾諾莎站起身來。
夏普卡車將艾諾莎送到市中心,然後看著她乘坐計程車離開。他站在原地,仰望著頭頂的天空。
那一刻,他感到漂浮許久的心終於落回了遠處。
不過,平靜都是暫時的。
艾諾莎坐在計程車裡,閉著眼,觀察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夏普。
此時無害的下面彷彿埋藏著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如果她不能給予他想要的,那麼,等待她的可能會是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瘋狂和執念。
人心,難測。
但是,她可以學著去引導,然後去掌控。
艾諾莎似乎明白她可以做到什麼,能做到什麼,從而指引出下一步,她現在該學些什麼。
回到家後,艾諾莎如約地發了封郵件給他,郵件裡有那個地址。
然後,1個星期後,艾諾莎收到了回信。
‘我們住在一個美麗的郊區。這兒的景色很美。’
如同大部分的故事結局一樣,起碼是個不錯的結局。
那天,艾諾莎離去,不久後她就從新聞上得知了某個港口的倉庫發生重大火災,緊接著他們在已經被燒成一堆灰燼的倉庫中發現了兩具無法辨別身份的焦屍。
火可以毀掉一切的證據。
包括他們進入過的痕跡,子彈,還有曾經留下的氣味。
艾諾莎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法國那邊,會不會不顧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作為支撐,沒有任何邏輯聯絡,就憑空地認定了伊馮娜和這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