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自己異想天開了,公孫筠秀尷尬地笑了笑。她是怕自己一走,堂嬸便失了最後的支援,終有一天消磨在這方寸宅院中。但她的身份只是堂侄女,就算堂叔再不喜這個嬸嬸,也不會隨便放妻子離家惹人恥笑的。
思來想去,公孫筠秀從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一百兩銀票,交到了洪詩詩手中。
“嬸母,這些錢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兩?”洪詩詩看到數額,大為吃驚。
“這是我離開芮城的時候姨母給的,我想您以後應該比我更需要它。”公孫筠秀說的是真心話。
現在伺候洪詩詩的僕人,拿了好處才肯盡責。如果她走了,嬸母又無銀錢傍身,日子恐怕會要多淒涼有多淒涼。一百兩銀子往長了看不算多,但至少近兩年可以保她不愁。公孫筠秀只希望過一段時日堂叔的氣消了,會想起憐惜自己妻子,讓她的日子不再如此艱難。
“這錢都給我了,你怎麼辦?”洪詩詩仍是皺著眉。
“我……無妨,嬸母拿著吧,這是筠秀的心意。”不方便透露自己的陪嫁失而復得的事,公孫筠秀只得閃爍著敷衍過去。
洪詩詩沒再說話,只是將銀票攥在手裡,然後久久地看著她,傷感的眼神著帶著難解的複雜。
這晚,公孫德自琴閣返家,剛進門口就見到許久不見的正妻洪詩詩站在門旁等他。
早春剛至,寒意仍是料峭,洪詩詩削瘦的身軀單薄得好似一隻風箏,隨便一陣小風就能帶走似的。
公孫德眉頭一緊,正要冷漠地擦肩而過,卻聽她幽幽地問道:“老爺可否聽妾身一言?”
步子已經邁出一半,終是收了回來。
公孫德偏頭,看見妻子嘴角的笑容,既熟悉又陌生,彷彿又回到了年少初見的那段時光。
飯桌上見著堂叔,公孫筠秀便提出了想回順昌老家的事。李詠秋有些意外,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於是什麼也沒說,全權交由丈夫定奪。公孫德也是意外,考慮了一下,才說讓她再等一段,待到李詠秋生產之後,他會親自將她送回去。
“堂兄就你一個女兒,順昌那麼遠,我怎麼能讓你一人回去?而且李姨娘馬上就要生了,家裡女眷不多,你在這兒,堂叔也多個幫手啊!”
一番話在情在理,公孫筠秀不好推辭,只得點頭。
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一直數到三月初九。風平浪靜中,李詠秋終於有了臨盆的徵兆。
公孫長佑去世以後,李詠秋肚子裡的孩子成了公孫德唯一的子嗣,緊張程度可想而知。自她開始產前陣痛,兩位經驗老道的穩婆和四名僕婦就守在了她的房中,沒有經驗的丫鬟們都被隔絕在外。
公孫筠秀同樣未嫁人,不方便留在李詠秋跟著,於是隨公孫德守在了外室。令人意外的是,入夜之後,一直被隔絕在外的洪詩詩也趕了過來。雖然她備受丈夫冷落,卻也是堂堂正正的公孫夫人,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而且,公孫德對洪詩詩的到來並無微詞,其他人就更沒有置喙餘地了。
公孫筠秀沒有料到的是,李詠秋這一痛,就痛了一整天,直到半夜三更孩子都沒生出來。穩婆出來報過很多次訊息,從最初的問題不大,到後來的胎位不正有些困難,最後成了胎兒過大難產,竟是一次壞過一次。
李詠秋的哭喊也從最初的規律發展成後來的凌亂不堪,聲量最大的時候幾乎能掀翻屋頂,入夜之後卻明顯地一聲弱過一聲。
過了丑時,穩婆再次出來,兩手都是鮮血,只聽她說:“公孫老爺,這樣下去兩個都保不住了,您選一個吧,興許還有活路。”
公孫德本來站著,一聽這話便跌回座椅,好半天都說不話來。
公孫筠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