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刀回鞘時,吞魚人也倒了下去,就倒在大金鯉的旁邊。
兩條消失了生命的屍體,現在看去十分平等。
距金鯉亡命地幾里外是連江口河鮮一條街,此地既然處於中原通嶺南的要衝,自然十分熱鬧,鎮上大小河鮮舫隨便算算都有幾十家。陰天小雨,正是溫酒食河鮮的好天氣,家家食客滿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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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江邊一家不起眼的河鮮舫裡,進來一位挺扎眼的客人。
在連江口這麼個地方,要引人注目並不容易,等閒來幾個烏黑臉戴大耳環的番客,也沒有誰多看一眼。但這個客人雖未著奇裝異服,卻是讓人想不看也難:靚得沒天良,那雙黑白分明、清澈又媚人的勾魂眼,活脫是男人的剋星。偏她一進門就霸了一張靠窗的座頭,要了一壺烈酒,自斟自飲起來。
宋代重理學,盛產正人君子和貞節牌坊,婦道人家上酒樓已屬荒唐,若也跟男人一樣旁若無人地據案獨斟,簡直是大逆不道。但是,老闆不夠膽趕她,一干男酒客也沒誰敢出頭正肅民風——大夥兒沒見過也聽說了,這一陣連江口會有如此舉止的妖女只有一個,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玉狐杜美美,一個極難纏的淫婦蕩娃。
大半壺酒落肚,杜美美的雙腮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更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誘人風情,把眾酒客看得目光發直,一個個心裡都氾濫起不惜犯罪的衝動。不過,再衝動也沒誰敢真有所動。聽說妖狐最近心情不太好,她打街頭揀來的養女冬兒在這一帶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杜美美已經放出話來,有誰能提供找到冬兒的線索,賞銀百萬!
想賺這錢的人不少,但更多的武林人物私底下議論:“十八九的大姑娘,弄個養女有病啊?沒了正好,嫁給咱,自家養幾個活鮮活跳的胖小子俊女娃。”只是議論歸議論,又有誰敢去對妖狐說呢?搞不好腦瓜子搬家。
有人推門而入,帶進一股風,捲過客堂,令人遍體生寒。
這是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目光如電,即使外行人,也不難一眼看出此君乃身手不俗的武林高手。他朝杜美美望了一望,臉上浮起一抹曖昧的笑容。
杜美美優雅地朝他點了點頭,唇角勾起媚人的淺笑,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跑堂的店小二忙送上一付碗筷,又識趣地目不斜視趕緊退下:用腳指頭也想得到這兩個關係不一般,沒準是姦夫淫婦,想早死早投胎才趕打擾人家。
周遭酒客亦十分識趣,連喧譁聲都剎那間沒了,但開路的卻一個沒有,個個偷眼看熱鬧。但見杜美美纖手親執壺,斟滿。那漢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半,輕佻地以指托起妖狐的下巴,將剩下的酒送到她的唇邊。
杜美美嬌笑著一飲而盡,輕啟朱唇:“司空大哥,這些日子辛苦您了。”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淫煞——斷腸花郎司空明,這對淫男妖女玩出當群交歡也不出奇,便有正道中人立馬起身結賬,來個眼不見為淨。
司空明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淫煞,相反他覺得他是一等一憐香惜玉的護花君子。
他牽起杜美美的玉手揉捏著,十二分關懷道:“辛苦談不上。大哥著實為你擔心,我打探到一些對妹子很不利的訊息,火龍幫、合字會不曉得拿了什麼主兒的銀子,正佈網追殺妹子,連柳家莊的雜碎也在打探妹子的行蹤。”
[正文:第二章 這隻妖狐命好大]
玉狐杜美美聲名狼藉,不光是不守婦道,坑蒙拐騙之類的勾當幹得多老了去,後頭老追著一幫上當受騙的主兒,司空明帶的訊息對她來講實在不算個事。
她斜飛了司空明一眼:“想要小妹這顆腦袋的主兒向來多多,也不差再加上幾個。都說紅顏不許見白頭,早死早投胎。”
司空明給那一眼勾得魂飛半天,恨不得將美人摟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