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為什麼?”
我說:“謝謝你給我講這個故事,讓我知道一切完美的事物都不可能永恆,而不完美的人才是真實的人。”
然後,我在心裡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人不是張懌。
我有點如釋重負地想:張懌,只要不是你,就好。
這樣想的時候,我的心臟有溫柔的觸動感,似乎碰到了一些柔軟卻又堅硬的年華,而一個似曾相識的笑容,在我面前徐徐綻放。
我很想問女生:你是不是有個師兄叫張懌?他好不好?
可是我張張口,終究還是咽回去,不知道為什麼,我問不出口。
“因為你還在乎他。”林卡嚼著口香糖,在陽臺上努力吹泡泡。
我給她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她看到了,瞥我一眼:“他和鄭揚,你更在乎哪一個?”
我下意識地回答:“別亂說話,鄭揚是我哥。”
林卡敲敲我的腦袋:“如果鄭揚明天出車禍死了,你會只像哭哥哥一樣哭泣嗎?還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伸出手,捏住林卡的臉蛋,她“啊”一聲尖叫。我惡狠狠看她:“烏鴉嘴,你咒人家幹嗎?你不是喜歡他嗎?”
林卡一愣,連忙衝空氣“呸呸呸”幾聲。
然後她看住我:“陶瀅,你該有自己的愛情了,你不能做一輩子熒屏偶像。偶像也要有愛情,大學生談戀愛再正常不過。你如果喜歡,就要爭取。”
我看著她,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關於張懌,他是我少年時代的美麗夢想——而夢想,那是小人魚的肥皂泡,是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只一瞬便已消失。令我驚異的,其實不過是若干年後張懌對我這樣一個女孩子的念念不忘。只有我知道,我早已不恨他,反而感激他。因為是他,我才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或許可以說,是因為怨恨消失了,田佳佳的信來到了,我才在如今一帆風順的生活裡想起他的好。原來,一個人真的是在順境中才能更寬容、更博愛、更平和。
那麼,博愛和寬容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愛?
我迷惑了。
我又想起鄭揚。他的關懷、他的包容,他從來不埋怨的樣子,他總是開玩笑:妹子,可憐我就給我做女朋友啊!
而我只當是說笑。
是因為太熟悉了吧?所以親情的成分好像一點點撒到鍋裡的鹽末一樣越積越多。
於是,生活就變成了一鍋鹹粥。
週三下午鄭揚沒課,傍晚來我們學校的餐廳一起吃飯。他拿我的飯卡買飯,一趟又一趟來回送菜,而我拿餐具,盛免費的湯。我看看四周,幾乎覺得我們和任何一對一起吃飯的校園情侶沒有什麼區別。
我看著鄭揚有點發呆。他敲敲我的碗:“吃飯也走神啊,姑娘!”
他看看我,表情裡有一絲好奇,一絲縱容。他的語氣帶點慣常的自信和戲謔:“丫頭,你們學校美女真多,你就沒有壓力嗎?”
他又看我,咽口米飯:“真是奇怪,我們這個最不漂亮的丫頭卻是最出名的一個,而我居然認識一個好大的名人啊!”
他誇張地張大嘴巴,發出一聲“啊”。我瞪他,順手往那張嘴裡塞了半隻四喜丸子。他很費勁地吞嚥,狠狠瞪我。
“食堂裡不準餵飯!”一聲暴喝,林卡從天而降站在我身後。
我頭都不回:“你不是從來不吃食堂的這些殘羹冷炙嗎?”
林卡笑嘻嘻地坐到我旁邊:“有帥哥作陪,我可以忍受。”
我白她一眼:“真肉麻。”
鄭揚笑得什麼似的。我嘲笑他:“林卡一看見你就可以飽了,秀色可餐啊!”
鄭揚笑著搖搖頭:“我和林卡現在是同事,天天見,已經不算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