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一陣強風吹得平臺喀啦作響,特克連忙喊了一聲。她早就緊緊抓住欄杆,緊到兩手隱隱作痛。
西邊升起一個好大的東西,像是一道拱門。
麗絲透過假想智慧生物的拱門共三次:少年時期兩次,和父母親到麥哲倫港(離去時已沒了父親),一次是成人後。那道拱門雖然令人望而生畏,卻因為太大而看不出整體。能看到的只是最靠近的一根門柱,直衝天外;或是在天黑後幾小時內仍然繼續反射出日光的那個部分,像是海面上方懸浮的一道銀色閃光。
此刻她看到的比較沒有那麼巨大。她能一眼望見全貌,在夕陽襯托下呈現一個倒U形。但這更使得它的龐大格外顯眼。它一定有三十公里或八十公里高,高到最高處曲線被一片雲霧淡化了。它似乎很纖細,幾乎可以說是脆弱,要怎麼承受自己的重量呢?更重要的是,它為什麼會在那裡?它的用意是什麼?
一陣更強的風把平臺吹得上下震動,把特克的亂髮吹進眼睛。她不喜歡他盯著西邊那東西時臉上的表情。從她認識他以來,這是他頭一次看起來茫然,茫然中帶點害怕。
「我們不應該待在這上頭。」他說,「風太大了。」
她同意。這景色有種超自然的美,但是卻也讓人無法承受。它包含太多了。於是她跟著他走下去。
他們回到圓球樹篷下方,在防火梯底休息。像蘑菇房裡兩隻老鼠,她想,躲避風的侵害。此刻,他們都沒有開口。
然後特克伸手從他髒兮兮的牛仔褲左邊口袋裡拿出羅盤,這是他第一次載她去山區時帶著的軍用品,裝在一個歷經撞擊的黃銅盒子裡。他開啟盒子,看著那輕輕搖動的指標,彷彿要確認有沒有對準。然後他握起麗絲的手,把羅盤放進她手心。
「這是做什麼?」
「我不知道這座該死的森林有沒有邊,不過如果有的話,你也許會需要羅盤找路出去。」
「那又怎樣?我反正是跟你走。你留著。」
「我要你收下。」
「可是……」
「別這樣,麗絲。我們在一起這段時間,我給過你什麼嗎?我想要送你一樣東西。這樣會讓我開心。你就收下吧。」
感激卻也不安地,她握緊了冰涼的黃銅盒子。
「我正在想杜瓦利。」他們往營地走回去時麗絲說。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說出這件事,不過疲倦加上森林朦朧的亮光(其實森林並不完全是黑暗的,她必須承認),再加上特克這個奇特的禮物,三者結合造成的影響使她變得衝動了。「我想到杜瓦利在沙漠裡建立起這個團體。蘇麗安·莫埃說還有其他人也嘗試做同樣的事,不過都被及時制止了。杜瓦利必定知道吧?」
「我猜是的。」
「不過看來他的口風很鬆。他讓很多人知道他的秘密,包括我父親。」
「他不會太大意的,否則他們會抓到他。」
「他改變計劃了。他這麼告訴我。他原本要把圍場建在西海岸,但是離開大學以後就改變心意了。」
「他可不笨呢,麗絲。」
「我不認為他笨。我認為他騙人。他從來就沒打算要去西岸。西岸的計劃根本是胡說,一開始就是胡說。」
「也許吧,可是這有差別嗎?」
「他這套說詞是為了要轉移任何追捕他的人的注意。可是你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嗎?杜瓦利知道遺傳安全部在找他,他也一定知道他們會來找我父親。特克,他就坐在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告訴我說他知道我父親有原則又忠誠,不會告訴遺傳安全部他們想要知道的事,除非是在極端脅迫之下。杜瓦利一聽說遺傳安全部的人到了麥哲倫港,大可以警告他,即使不是事先警告。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做的。我父親基於道德原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