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在敷衍我,要是真想請我喝茶,早給我泡上了,哪裡用得著向我請示彙報。我說,不客氣,來日方長,還是先幫我辦手續吧。軍伐說,也好,小趙,你帶我們江領導去辦個手續。 儘管是六月天,我心裡升起了一股寒意。楊院長本來想幫我,把我推薦到東平海關,好靠上他的老戰友這棵大樹,沒想到碰上了死對頭。在中專學校,我一時意氣用事,把軍伐搞得可慘了,他一口惡氣一直沒發洩出來呢。這下給他抓在手裡,還不把我往死裡打。中專學校關門的事我是知道的,人員全分流到各地海關了,但誰去了哪兒我一直沒關心。要是知道軍伐在東平,而且掌管人事大權,打死我也不來了。好在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人事科長,真正能說上話的還是關領導,有楊院長在那兒撐著,我心裡才算有了些底氣。不過軍伐似乎長進了不少,他以前總是跟我直來直去,正面衝突,現在居然學會了虛與委蛇,表面上熱情有加,笑裡卻藏著刀呀。可見人心是越加險惡了。這倒提醒我得多個心眼。 小趙替我辦完了手續,安排我在她對面坐。她說,你先在這兒坐著吧。我一聽嚇了一跳,以為把我分在人事科了,心想這下好了,天天跟軍伐掐架,早晚得夾著屁股走人。後來才知道這是東平海關的習慣做法,凡是沒分配的人,都留在人事科候補。我用報紙扇了扇椅子上的灰塵,坐下了。然後向小趙打聽胡漢林的辦公室的位置。咱好心的楊院長叫我到了東平要找一找胡漢林。這老同志的話我得聽,聽了有好處。小趙說,胡關長呀,去了西歐考察學習,三個月後才回來。我一聽有些傻了眼,心想不是我不聽楊院長的話,是生活在跟我開玩笑。 在人事科一呆就呆了十天,每天跟小趙相對。這丫頭長得很甜美,笑起來特別可人,她人長得小巧,穿的衣服也小巧,不僅鮮豔,還很露。搞得我每天都對她起歪心。要不是想著軍伐在那兒,有些噁心,我還真想留在人事科,跟她處下去。這時就把馬羚囑咐我要好好幹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我跟軍伐隔壁辦公室,低頭不見抬頭見。他每次見到我就打哈哈,臉上的笑意擰得出水來。這丫挺的在中專學校可不是這個樣子,那時的軍伐可是個直腸子的人,儘管很討厭,但我敬重他。他居然變成了個曲裡拐彎的傢伙,可見生活的力量實在非同小可。小趙對我整天坐在她面前感到有些不正常。她說,不對呀,要是平時,早把你安排了,不是要等胡關回來再安排你吧?我知道是軍伐在玩我,可不想跟她講我跟軍伐的過節。我說,這樣不是很好嗎?天天跟靚女在一起,說不定哪天就培養出感情來了。小趙笑著說,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我想找個小弟弟呢。我說,哎呀,這麼快就淘汰出局了,真是失敗。心裡想著現在的女人臉皮厚得很,我當年入關的時候,要是有老女人這樣對我講話,我的臉早羞成了天邊的彩雲。 我在人事科候任的時候,無事可幹,就樓上樓下四處串門,跟好幾個部門的同志們串出了感情。跟調查科的科長老陸還成了棋友。有一天老陸對我說,你老這樣耗著不是個事呀,馬上就是新生入關,到時一大幫人等著分配,你好意思跟人家新關員爭位子,爭房子?你得找找關領導。老陸一說,我如夢初醒。我還以為軍伐只想噁心我一下,原來他懷有狼子野心。跟老陸比,我還真是嫩得很哪。我把抽了一半的紅塔山掐滅,站起來要去找關長。老陸說,喂,下完這盤棋好不好?我說,來日方長,咱們回頭殺個天昏地暗。 關領導都不在,辦公室全鎖著。我看見接待室的門開著,就走了進去,坐在靠門口的沙發上,拿了一張南州日報看。剛看了一版,李副關長回來了,他的辦公室就挨著接待室。李關長說,你找誰?我說,我是新來的小江。李關長說,啊,想起來了,我在學院見過你,有事嗎?我說,我報到十來天了,想問一下分配的事。李關長說,什麼?來了十多天沒給你安排工作?你把吳進叫上來。 一會兒軍伐喘著氣跑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