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亂時,下人卻領著兒女們前來拜見。
謝佑看著堂下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兒向自己施禮,原都是最美好的豆蔻年華,有著絕世容顏,一個離家十餘年寡言少語清清冷冷,一個曾經的驕傲和天真似乎在短短時間內全都消弭不見,他心中感慨萬千,想說什麼,喉嚨卻似被哽住,似有熱氣衝上眼睛,半日後才說:“都起來吧,你們都是好孩子,是爹爹誤了你們,千錯萬錯都是爹爹的錯。”
急雲還罷了,玉衡卻是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咽道:“爹爹,女兒知錯了。”一旁的崔氏眼圈立時也紅了,謝佑攬住女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是爹爹的錯,因為已是丟了一個女兒,只剩下你一個,又被賜婚晉王,心中愧疚,以為能護住你富貴平安一輩子,沒好好教你些世間安身立命的道理,又沒好好識人,將你誤了。”
玉衡淚落如雨,謝佑卻看往急雲,輕聲道:“瑤光麼,爹爹有話要和你講。”心頭卻是又痛楚又酸澀,這樣的女兒,身為管夫人的高徒,天分極高,長得和玉衡又一模一樣,便是按崔氏說的在時間上打主意,精心籌劃,也不過僅能瞞過一時,卻絕不可能瞞過天下人的眼睛。多少雙眼睛瞪著找自己的短處,這場婚事勢在必行,否則一旦事洩,謝家一族便要面臨著滅頂之災,唯一的希望,晉王品高性潔,除了有心疾,實是個不錯的良配,而那心疾……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治好……自己少不得竭盡所能去尋那藥來,若實在不成,守個幾年,興許……興許晉王撐不過去……瑤光還年輕,還來得及重新開始,有先晉王妃的例子在,自己再竭盡所能,未必不能再醮……只是這兩條路,每一條都不是容易得成的,他心頭大痛,無數愧疚悲傷湧上來,幾乎不知如何面對長女和愛妻。
崔氏看他神色,夫妻多年,已是知他心意,臉刷的白了。急雲卻面不改色,點點頭,心裡知道必是賜婚這個事情,按崔氏的打算,大概是行不通的,因此謝佑大概是要與她重新合計出一個兩廂情願而不會連累太多更為穩妥的辦法,而最穩妥的法子莫過於嫁給顧藻。正要去書房之際,外頭的門子卻是趕來了,額上有著汗珠:“稟姑爺,門上來了位公子,自稱晉王李熙,求見姑爺。”
在場謝家諸人除了急雲,其他人盡皆色變,崔氏抖著嘴唇道:“怎麼會洩露出去,我不是封了訊息的嗎?”
謝佑心中暗歎,搖搖頭道:“你們先下去吧,晉王這邊我先見過看看他來意如何再做打算。”
話音未落,前邊已是輕笑聲:“將來都是一家人,不必攔著也不必迴避了。”
謝家諸人抬頭去看,果然看到李熙一襲青衫,帶著四個侍衛一路走到了正堂來,家丁們也不十分敢攔著,李熙抬頭看到他們,卻是微微一笑,做了個長揖道:“謝相、謝夫人,小王失禮了。”他一路急著趕來,又做出如此失禮之事,一是怕謝佑做出送走女兒的事情,雖然可能極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急雲武藝高強,卻未必會防著自己生身父母;二是即使謝佑同意她嫁給自己,卻又擔心謝佑說話不夠緩和,傷了急雲的心……其實這兩條擔心都極為無稽,謝相縱橫朝堂也有十餘年,辦事上何等老辣,一貫又善於言辭,只是愛之深則更患得患失,好不容易找到急雲,又有正大光明成婚的機會,如何能有個閃失?於是連夜趕來,早早敲定此事。
謝佑看暮色中他皎皎之姿,臉上有著從容篤定的笑容,便知道女兒此次嫁他是必然的了,只得拱手道:“不知晉王駕到,有失遠迎,失禮了。”一邊讓僕傭們上茶,請李熙上座。
李熙面上一派謙和道:“是小王失禮,冒夜前來打擾了。”一邊又微笑著掃視了一番謝家諸人,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多禮了,今日冒昧登門拜訪,我帶了些禮物,還請笑納。”一邊讓青陽送上禮品,一邊又笑道:“聽說謝相兩個女兒都文武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