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連魚都不敢殺,想必不會湊那個熱鬧去看鬥獸。」衛南映凝眉一想,「雲兮你見不得成屍體,也別進去了。」
空氣散出濃厚且腐爛的血腥味,像是多年沒通風,腥臭味混著陳年的黴爛,令人作嘔。
「蘆浮老東家,今日據說來了幾個新貨色,還有望與您的天狼一較高下,你可得上心了。」
被稱為老東家的是個瘦長如蘆葦的中年人,除了身形,連姿態動作都與那風中蘆葦無異,頭重腳輕,像是走一步就能由頭至腳翻個遍,叫人懷疑他飄忽得是否能站得穩。
那臉色也詭異,如同秋冬裡乾枯的葦叢,青白烏黑一大片,聲音沙啞得堪比十年不喝水的烏鴉。
「神狼在這裡十幾年,這種話我聽了沒有一百遍,也不下五十遍了,我看看今天誰這麼大口氣,能殺得了有神根的天狼。」
被一大簇玩家寄予厚望的慕魚剛睜開眼,周圍漆黑,從遠處廢牆中透進來的熹微亮光,讓她隱隱辨認自己被關在一個狹窄密閉的囚籠內。
方才那名作羊烏的男子拉著她喝茶,被那人一推,便來到了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內,空氣中的腐肉血腥味直叫人泛嘔。
「這是……哪裡?」
除她之外,周圍好像還有不少其他類似的囚籠,裡面也都關了什麼。有漂浮的鬼靈,有肌肉虯結的猛獸,還有同她一樣的人,一個個咬牙切齒面露狠色。
沒等慕魚組織語言發問,一聲哨響劃破寂靜密室,那狹窄囚籠的鐵門也隨之開啟,有什麼力氣從背後推了一把,下一刻又出現在一個巨大圓形空臺中央。
圓臺上方圍了許多人,或齜牙咧嘴或撕心裂肺,全部雙目通紅望向臺上。方才在囚籠中不覺腥臭,到這鬥場之上,撲面而來的鮮血腐肉味沖人脈搏。
這是……鬥獸場?
哨響與歡呼飛起,整個圓臺立刻哄鬧起來,彷彿是被炸裂的巨大炮筒。一隻三人高的虎妖被穿腸破肚倒在慕魚面前,腸子內臟嘩啦啦血糊糊流了一地,極為震撼。
慕魚,「……」
整個人僵在原地,先是捂住嘴,即刻乾嘔起來。
全是腥臭黏重的鮮血,鋪天蓋地,比見到何秀蓮的屍體還要擊人心魂。
「不說這虎妖奪冠聲高嗎?被那人魂一擊斃命。」蘆浮笑起來也像秋風中的葦叢哀鳴,「接下來是那個小姑娘?據說來歷不凡,嘻嘻嘻嘻嘻……」
「哪個來歷不凡的來我元嬰仙魂煉製成的人魂之前,也是一斤黴面做個饃——廢物點心。」
場面一度混亂,越是血腥狂暴,看臺上的觀眾越是興奮。生死臺之所以名鬥獸場,這群供做表演的器物便是如畜生一般,沒有任何生命尊嚴可稱。
真正應該被稱為廢物點心的慕魚,正往後踉蹌數步,那個人魂一拳便將已入基的虎妖開膛破肚,地上橫躺的一大片屍體一半是他的傑作,看那血紅的雙瞳,慕魚知道,下一刻地上躺著的輪到自己了。
……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在眾人期許的目光中,慕魚順著血泊緩緩倒下,不忘在脖頸上抹點血,順帶用手將臉捂上……
這樣應該可以死得體面點,被打得面目猙獰也不會叫別人看見,這樣司祀閣到時收屍也不會至於太悲慟。
然而,她想像中的劇痛遲遲沒有砸來,不是反應遲緩而沒感覺到痛,而是人魂的一擊確實沒落到她身上。
這等生死臺上,慕魚可不覺得裝死管用,她緩緩滑下雙手,從指縫中看到一個穿得破爛的少年。
「天狼和人魂對上了,這一次,看你老東家是不是能繼續坐莊?!」
歡呼聲如同翻湧春潮捲來,一浪蓋過一浪,半神半魂很快廝打起來,強者對抗,靈波的餘威也撞得人頭暈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