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十年前,她瘦多了。
在司祀閣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肉,在這十年,又都耗乾淨了。
聞雲兮想,這一次帶她離開青雀司,就不讓她回去了。
他掌心向上,一盞藍色焰燈便懸停在空中,燈光來回撲閃,極為柔和,卻又格外倔強。
這是慕虞死後的那十多年,他在人間找千魂引留下的。
凡人真情,大多純粹動人。
慕魚雙手捧過那盞燈,燈光穿過指尖細縫,將手也染成淺淺的藍色。
她問,「雲兮,那些年,你去過了多少地方?」
有多少故事,才能積聚出這一片藍火?
「記不清了。」
他去過太多地方了,每聽過一個故事,撿到一簇靈火,就將它們聚在一起。
世人羈絆多,總會有什麼牽掛,念念不忘不捨離去。
他撿起這些,便希望,有一天,他的姑娘也能有所牽掛,心有所想,離去時也不要決絕。
慕魚沉默了很久,道,「我要回一趟古青雀司的遺宮。」
鳳凰血珠,琉璃環,藍焰,魔人淚……還差最後一個,妖族心魂。
兩人並肩站在荒山之嶺,聞雲兮站在她身側,看著她清瘦的側顏。
日出東方,穿破雲層,將遠山之頂的雲鋪上一層金鱗,早起的雲雀來回跳脫,尋找著地上散落的草籽。
早上的風還有些冷,慕魚身上裹著外袍,連指尖都是暖的。
「這好像是我回來,我們第一次看日出。」
很平靜,腥風血雨生離死別之後,還有你等在盡頭,還能有所相依的感覺,真好。
聞雲兮摸摸她的頭,「嗯。」
「我們在一起,這樣平靜地看日升月落,一共幾次?」
聞雲兮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三次。」
許多東西爛熟於心,在反反覆覆揣摩過太多遍,盤算起來太容易了。
第一次是他的生辰,那時候他孤僻,在青雀司沒有朋友。生辰那天,慕虞起得很早,推著他去觀山嶺。
「你幫我拿到了無虞,我也該送你一個禮物。」
她攤開手,一枚冰藍色的劍穗立在她手心,「霽雲是最好的劍,也該配上最好的劍穗。我花了一年的積蓄才買來的,你一定不要丟了。」
他沒丟,一次也沒有過。
聽到這個「三」,慕魚沉默了一下,「這麼少呢。」
兩個人經歷了太多,所以她以為他們相守很久了,可以用一輩子來計算。
聞雲兮應聲,「大劍仙,你欠我太多了,可得用下半輩子來還。」
慕魚問,「那以身相許大祭師要不要呢?」
霽雲劍在此刻同時停住洶湧的劍意,一直蹦跳的雲雀也停住了腳,歪著頭,靜靜地看著二人。
聞雲兮抬手,捏著她的臉,「大劍仙,你該把這句話收回去。」
「這種事,應該是我來問的。」
慕魚又問,「大祭師,你要把自己許給我?那你的嫁妝呢?」
聞雲兮:「……」
慕魚:「哈哈哈。」
就在此時,通靈符的符咒又亮起來,慕魚的笑慢慢收起。
「小魚,你現在在哪?」花齊往外看了一眼,語氣略有焦急,「江奢方才來信,同你的魂燈說了兩句話。」
慕魚將外袍攏得更緊一點,仍覺得有冷風灌進來。
「他可能發現了問題,現在要來山澤嶺。」
慕魚本想過江奢來得快,但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你現在在哪裡?」
一股絞痛從胃裡翻起,再狠狠撞擊五臟六腑,慕魚捂住心口跪坐在地,只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