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十二層的樓,足夠摔死她。
她哭喊著求救,瘋狂的男人見問不出答案,竟真的鬆開了手。
生死攸關之時,一顆子彈擊穿了男人的心臟,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自死神手裡拉了回來。
來人的速度太快,她只看到黑色的口罩上,有一雙灰色的眸子閃過,在夜色下閃著水波般的光。還有,這個人,手指上有一枚金光閃爍的指環。
這個人抱著她,一直跑到離家很遠的地方,才將她放下。
“你是誰?”她見他要走,忙扯住他的衣角。
“殺手。”對方直白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救我?”她很迷惑,“殺手不是隻殺人嗎?”
“所以你不相信殺手會救人?”那對灰色的眼睛裡露出笑意。
“我誰都不相信。”她誠實地回答。
對方摸摸她的頭:“如果這樣,這世界會變得更壞。”
說吧。他一縱身,跳到旁邊很高很高的一棵樹上,黑色的衣衫飛起來,像一對翅膀,就這麼往空中一躍,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殺手……她默默唸著這個詞。
那天之後,她再沒有回到嬸嬸家。她朝著那個殺手消失的方向走去,這是她為自己選定的路。這條流浪的路並不好走,要冒著被打的危險從商店裡偷麵包,要跟街頭的乞丐搶睡覺的地方。在這場沒有終點的旅途中,她吃了各種苦頭,也認識了幾個有意思的吉普賽人,他們會占卜,會表演戲法,還能用子彈射中空中亂飛的蒼蠅,也會騙人。她跟他們結伴而行,為他們的騙局當演員,當然,也順便學到了新的本事。當與她同齡的孩子還坐在教室裡為數學題苦惱時,她已經能用一顆子彈擊落疾速飛過的野鳥。
十三歲那年,年邁的吉普賽老頭,將她帶到了紐約,走進了那間電玩城。
順利拿到介紹費的老頭,在門外跟她分別時,說的唯一一句話是:“你是天生的、做殺手的料子。”
每個殺手都有代號,她的名字被King代替。不到兩年時間,她已經是KU中年齡最小、成績上升最快的成員。可是,她始終無法超過“判官”。
她不信自己無法打敗他。可是,要打敗一個影子般的對手,談何容易。她想了很久,想出了一個能逼判官來找自己的方法,就是——模仿。
她選擇了三個目標,都是民眾眼中的罪人。她知道判官的習慣,在出手之前,一定會放一支不常見的毛筆到目標的身上。而她也這樣做了。
三個目標,無一倖免,全部成了她的槍下亡魂。
可是,她並沒有等來找自己算賬的“判官”,而是等來了一個嬉皮笑臉。一頭怪里怪氣的湖藍色頭髮的中國男人。
當她用槍口指著他額頭的時候,他笑著說——
“判官要我來看看你。”
12
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坐在一座橋下跟人喝茶。
橫過布魯克林與曼哈頓的東河,就在我們的身下嘩嘩流動。
當然,肯定不會有人看到,布魯克林大橋下巨大的橋墩旁,四個古里古怪的傢伙,盤著腿,懸空而坐,一壺茶,幾個杯子,漂浮在我們中間。
很深的夜,很大的風,很亂的髮型!
我奮力地把胡亂飛舞的長髮抓到腦後,目光一直在老橋手上的指環上掃來掃去。
“你這杯茶,如果不喝,著實是人生之遺憾。”他將杯子裡最後一口茶,一飲而盡,“如果釋還在就好了,這杯茶太適合她。”
嗯?鏡頭又走快了?簡單說,就是我焦頭爛額的時候,接到這個老橋的電話,要我們晚上到布魯克林大橋來找他,九厥的事,他一清二楚。
我們當然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