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房俊一本正經的勸說自己可以趁著房俊即將奔赴西域之時,效仿諾曷缽的“前車之鑑”,論欽陵滿頭大汗,趕緊連連搖頭:“吾噶爾家族傳承數百年,固然沒有漢人所謂的詩禮傳家、誠實守信,卻也堂堂正正,不會出爾反爾。今日與大帥締結盟約,雖只是口頭協議,卻斷然不會見風使舵、食言而肥,更不會背信棄義。” 面對房俊,他著實壓力山大。 這位大唐帝國年青權臣不僅殺伐決斷極有魄力,且思維敏捷胸懷廣闊,令缺乏歷練尚不能獨當一面的論欽陵頗為拘束,唯恐行差踏錯留下漏洞,被房俊給坑一回。 至於房俊所言“效仿諾曷缽之覆轍”,噶爾家族是斷然不會為之的。 如今噶爾家族佔據青海湖,根基未穩,尚有諸多吐谷渾的殘部盤踞各處,需要一一拉攏、清除,方能夠徹底掌控青海湖。背後更有贊普虎視眈眈,時刻搜尋著噶爾家族的弱點漏洞,一旦被其發現機會,定然毫不猶豫的發動雷霆一擊,將噶爾家族這個威脅他統治的隱患徹底剪除消滅。 很長一段時間內,噶爾家族需要大唐的扶持來抵消贊普的敵視,豈能在這個時候入寇大唐,惹得腹背受敵? 那可真真是自取滅亡之道,再是愚蠢的人也不會這麼幹。 而大唐眼下也無力掃蕩祁連山之南,正好藉著噶爾家族之崛起來遏制吐蕃的攻勢,使其無後顧之憂。 所以,只需噶爾家族安分守己,默默發展便好。 房俊哈哈一笑,舉杯與論欽陵共飲一杯,笑問道:“青海湖固然水草豐美、地域遼闊,可說到底亦是處於吐蕃與大唐夾峙之處,兩頭受氣,腹背皆敵,非是長久之道。令尊智謀無雙,教出來的兒子亦是聰敏博聞,何妨前往關中購買一處莊園,將家中妻兒盡皆遷往彼處?大唐政策開明,即便是異族,只要有真才實學亦能夠成為官員武將,領受俸祿,加官進爵。若閣下當真有此念頭,吾會在陛下與太子面前舉薦一番,朝廷定當予以重用。” 論欽陵怦然心動。 早年父親出使大唐,深受大唐皇帝之器重,曾允諾若是父親肯留在大唐為官必然予以重用,甚至願意擇取一位宗室女嫁之,可見心意之誠摯。 自己若是能夠遷往關中,固然不及父親所受之重視,但有了房俊的舉薦,又有家族眼下與大唐的結盟,身居高位好像也並不難。 倒不是他如何崇尚大唐的官職,而是如今噶爾家族深受贊普忌憚,不得不委身於吐蕃與大唐之間的夾峙之中,縫隙之中求生存,稍有不慎便是闔族滅亡之結局,岌岌可危。 若是自己當真能夠遷往關中,豈非給噶爾家族多留下一條生存之路,即便局勢最為危及之時,亦不至於闔族湮滅、血脈斷絕? 想了想,沒有拒絕,卻也沒有答允,而是謹慎道:“此事重大,在下不敢擅專,還得回到青海湖之後請示父親,才敢給於大帥回應。” “自當如此。” 房俊也僅只是提出一個想法,並不認為論欽陵能夠馬上答允。 若是當真能夠讓論欽陵一支遷往關中,大唐與噶爾家族之間的結盟將會愈發鞏固幾分,最起碼在未來二十年內,噶爾家族回充當好兩國之間緩衝的這個絕色,使得吐蕃投鼠忌器,不敢輕易縱兵入寇大唐。 而二十年生聚,足夠使得大唐積蓄足夠的力量,一戰平定吐蕃。 …… 兩人言談甚歡,小酌幾杯之後酒席撤去,論欽陵被親兵帶著下去稍做休整,即將前往長安拜會監國太子,畢竟兩國之間無論何等盟約,都得落於紙面方才穩妥,即便不能公之於眾,卻也是約束雙方的一個憑據。 房俊固然是大唐權臣,也能夠左右太子之決策,可到底只是一個臣子,並不舉杯簽署盟約之資格…… 帶到論欽陵去休息,房俊伏案將自己的設想寫於信紙之上,然後裝入信封,封上火漆,命人將尉遲寶環叫了進來。 “大帥,不知有何吩咐?” 尉遲寶環一身甲冑走進帳內,躬身施禮,恭聲問道。 房俊將信封遞給他,叮囑道:“祿東贊之此子前來商談盟約,本帥與其詳談一番,大體談好了盟約之框架,卻還需政事堂議定,以及太子殿下予以允准。汝且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