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者,在戊在祀。 古時年節在“冬至”,此日“日至南”,被認為一年之始,但隨著時代演變,至隋唐之時,“元正”已經被視為真正的年節,當然“冬至”的地位依舊並駕齊驅。 進了臘月,年關將至,民間還是準備祭祖之禮,皇族更是要籌備數場規模浩大的祭祀典禮,不僅是皇帝、親王、郡王等悉數上陣、不得缺席,便是公主們也要參加好幾回典儀,對於典儀之時應穿著的衣物、頭飾等等都要早早備好。 長樂公主一大早起來,梳洗過後用過早膳,便帶著淑景殿的女官來到晉陽公主的寢宮,想要敦促一下晉陽公主儘早將各式衣物、飾品備好,以免到時候手忙加亂,若是晉陽宮的女官搞錯了衣物、飾品的規制、等級,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姊妹兩的平素來往頻繁、感情甚篤,故而來到晉陽宮的時候並未讓侍女入內通稟,而是徑直走進內殿。 此時旭日初昇,陽光斜射在殿外屋頂、牆頭的積雪上,反射在內殿鑲嵌著數塊玻璃組成的落地窗上,金光萬道、耀目生花,嬌小纖秀的晉陽公主就坐在窗前的地席上,手肘支在身前一張雕漆案几上,手掌拖著尖俏的下頜,另一手握著一卷書,正微微側身看著窗外,目光似乎並無焦距,未意識到窗外刺目的陽光。 裙裾下雙腿併攏側放,一雙秀美的赤足放在絳色地毯上,顯得份外白皙如雪。 很顯然,公主殿下正在愣愣出神…… 長樂公主腳步輕巧的來到她身邊,直至坐下,晉陽公主都全無察覺。 長樂公主從她側顏看去,只見秀美的容顏被陽光照耀得微微發光,長長的睫毛渲染著陽光的金色,眸子裡反射著一片金光。 促狹心起,長樂公主將上身微微前傾,湊到晉陽公主晶瑩如玉的耳廓旁,輕輕喚了一聲:“喂!” “哎呀!” 受驚的晉陽公主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手中書卷丟開,整個人向後仰去,驚叫一聲回過頭來,美眸圓瞪,見到居然是自家姐姐不聲不響之間做到身邊,這才回過魂兒來,嗔惱道:“會嚇死人的!” “哈!” 惡作劇得逞,長樂公主樂不可支,拉過妹妹的手,笑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啊?沒……沒想什麼。” 晉陽公主重新坐好,將書卷撿起放到案几上,略顯心虛。 長樂公主微微眯著眸子,上下打量一番,正欲說話,便見到門外一陣腳步急促,一個宮女一頭撞進來,人還未見,聲已先至:“殿下殿下,越國公果然將封家搞掉了!” 話說完,才見到坐在自家殿下一旁的長樂公主,小宮女頓時嚇了一跳,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晉陽公主雪白的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先是狠狠瞪了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宮女一眼,然後在自家姐姐玩味的目光注視之下,心虛的解釋了一句:“那個……聽聞今日朝會上很是激烈,想來這個婢子是聽了什麼熱鬧事。” “哦?”長樂公主似笑非笑:“不是你派她去探聽訊息的?” 晉陽公主賠笑道:“怎可能呢?朝堂之事,我才沒興趣……姐姐可曾用了早膳?我還沒吃呢,咱倆一起吃吧。” 長樂公主不理她,回頭對那個惶恐無措的小宮女道:“封家怎地就被越國公搞掉了?說來聽聽。” 小宮女兩手捏著衣襟,面色倉惶的看著晉陽公主,欲言又止。 晉陽公主氣道:“看我作甚?讓你說就快說唄。” “哦……”小宮女這才鬆了一口氣,當即繪聲繪色將朝堂之上剛剛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聽聞封德彝被定罪,且處罰如此嚴厲,完全不是之前傳揚那般因為各種顧忌只會被略施懲戒,晉陽公主秀眸之中光芒閃亮,分潤的唇角下意識的翹起。 哼哼,姐夫果然對我居心不良呀…… 長樂公主則好一陣無語,之前種種推測都是封德彝並不會被處以嚴懲,怎地忽然之間朝堂之上便轉變了風向? 不該網開一面的戴胄一反常態對黨仁弘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不該犯顏直諫的劉祥道反而強硬到底,將封德彝處以最為嚴重的懲罰…… 封德彝被褫奪生前官職、爵位以及其死後封贈,甚至連諡號都由美諡“明”改為惡諡“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