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之世家門閥,早已領悟“不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三國之時的琅琊諸葛氏…… 對於世家門閥來說,功勳、利益這些東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卻是傳承,如何能夠將顯貴的同時將家族血脈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是每一個門閥在誕生之初便孜孜不倦去追求的事情。 為了傳承,有些時候甚至連民族大義都可棄之有若敝履,避禍於海外更是數不勝數。 房玄齡雖然曾經甚為宰輔,但是如今已經離開中樞,對於朝中的波瀾未能如以往那般瞭若指掌,自然很難從中感悟那種緊張的局勢,但是見到自己這個最欣賞的兒子做出這種近乎於悲觀的判斷,卻也能夠很快接受,並且出謀劃策。 “吾兒打算在倭國何處地方租賃港口?” 既然選為家族避禍之地,那自然要謹慎行事,最重要是要避開人口繁盛經濟繁華的地區。 房俊道:“在武藏國靠海地區,那裡在倭國屬於東國地區,人口不多,大多是蝦夷人,但是平原遼闊,有利根川注入海灣,水量充沛土地肥沃,更有天然優良之港口,是適合發展繁衍的風水寶地。” 這其實就是後來的東京地區,有著廣袤平坦的關東平原,更有優良的港口,如論農業亦或是商業都很容易發展起來。 只不過如今蘇我家族竊取了天皇寶座,天武天皇大海人已經完蛋,自然不可能去設定鈴鹿關、不破關、愛發關,自然便沒有所謂的“關東”“關西”的稱謂,往後也很大機率不可能出現“江戶”這些個名字…… 但是歷史改變,山川地勢卻不能改變,關東平原平坦肥沃,實在是最佳的殖民地點,略加開發,必將吸引大批蝦夷人、倭人、唐人前往定居。只不過如今的倭國大多數地方盡是不毛之地,關東平原一帶也只有少數蝦夷人定居,倭國那些個貴族根本不屑一顧。 事實上,由於金銀銅礦產陸續在倭國各地被開採出來,如今早已有了大量唐人富商陸陸續續抵達倭國,劃地為治割地稱王,瘋狂掠奪倭國的礦藏以及人口,另外由於倭國降水充沛,多火山噴發之後沉積的豐富養分,種田也很是高產。 隨著航道的通行、海貿的興盛,大唐國內的門閥、商賈早已經將目光投向海外。畢竟神州大地歷經千餘年的開發,大多數的平原已經被開墾,許多淺顯的礦藏也被開採,精耕細作、深度開採的成本愈來愈高,哪裡及得上海外隨便一地便土壤肥沃、礦產豐富? 尤其是這一部分收入雖然依舊需要繳納稅賦,且稅率也不低,但朝廷不可能對每一地的產出都瞭若指掌,大抵也只能採取估量之法,象徵性的收繳一些稅賦,這就使得商賈、世家的利潤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 父子兩個交談起來,頓時忘了時間。 等到一些大致上的細節商議完畢,外頭已經天色昏沉,將近傍晚。 房玄齡揉了揉腰痠的老腰:“明年開春,你將原本位於吳淞江畔的那座書院拾掇拾掇,為父帶著房菽、房佑以及一干學生以遊歷為名,前往江南暫居於彼處,住上個三年五載,旁人也未必會起疑心。” 房俊頷首道:“只是如此一來,就要幸苦父親了。” 心裡終究有些歉意,若非他堅定的支援李承乾,而是採取旁觀的態度,那麼依靠房玄齡的身份地位加上他房俊的功勳,足以自保,即便李治成功登上皇位,也不能將房家如何。 結果因為自己的政治理念,使得整個家族陷入危機之中,年逾花甲的父親還不得不背井離鄉,為了保護家族血脈辛苦奔波…… 房玄齡卻不以為意,淡然道:“大丈夫立於天地間,總歸是要有一些理想與追求的,吾兒天賦異稟、志存高遠,焉能如那等俗人一般隨波逐流?若能一遂心中之抱負,於國有利、於民有利,名標青史萬世流芳,再大的犧牲都無需計較。” 房俊肅容道:“兒子謹受教!” 房玄齡看著面前這個日趨成熟,唇上已經蓄起了短髭,越來越有一種淵渟嶽峙、神光內蘊之氣度的兒子,心底很是欣然。 自古以來,但凡成就大事者,除去驚才絕豔之才華、堅韌不拔之意志,更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