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真是水火不入的傢伙。
其實李世民這樣的人,最難對付。
表面上看來溫溫吞吞,一拳打過去他都不會慘叫出聲,但是若真的固執起來,會比李元吉更加難纏。
李元吉如同一個炮仗,點一下,立刻爆發,結局清楚明白得很,——大不了同歸於盡。
若此刻真的換成了李元吉,相信他打馬回來,——不是如李世民一樣將我重新帶回,而是再度踩我一次,不到踩死不罷休。
而李世民如水,我竟然不知道他心底想些什麼。
只有莫長歌最清楚,我怕水。
有一次他問我原因,我曾經對他說過水那種東西,最陰險。
他笑著說水多溫柔,怎會陰險。
我的回答是水能夠不知不覺溫柔地溺死你,而讓你無能為力,自救不能。
是的,我有一次溺水的經歷,從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要笑我,我就是這樣,見到太大的水還會犯暈呢!我很怕那種手腳不著地的輕飄飄的感覺,那一次的溺水,我倒身水裡,看不清周圍是什麼,無盡的空虛感包圍了我,我甚至想,如果我死在這水之中,身子不知會被飄到那個角落,然後慢慢地腐爛。
我至死痛恨那種虛無飄渺無法著地的感覺。
幸好,那次莫長歌救了我。
那看起來無害而又透明的水流,卻能成為最為狠毒的奪命兇手。
所以我對水的評語只有兩個字陰險。
而此時此刻,李世民給我的感覺,就如水一般。
並非是說他陰險,而是,他的身上有種跟水流相似的氣質,如此堅韌,看起來透明,一眼望到底,實際上,深不可測。
若他不小心發起怒來,更是可怕,滔天的波瀾,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禍,但對我來講已經足夠,足夠大到溺死我。
我咬了咬唇,側面看著這個不動聲色的男子。
這都是些什麼彆扭孩子啊……
白馬停在了客棧之外。
二樓處挑動的大紅燈籠分外的醒目。
這個客棧……豈非正是鬧鬼的那一間?沒想到……我們又回來了。
我的心情忽然很複雜,我想到了施梨笑。
我似乎仍舊能看到她笑意盈盈地站在客棧門口望著我們笑,然後說要卿卿我我,站在風雪裡可不好。
她嫣然地,笑面如花,身子搖搖擺擺,轉身入內。
我眨眨眼睛,原來眼前只是虛幻。
眼圈一紅。
原來如此,三人同去,兩人歸。
心頭一陣酸澀,竟然忘了跟李世民爭吵。
他也不語,翻身下馬,不由分說拉住我的肩膀,我剛要宣告“我可以自己下”的時候,李世民手上用力使勁一扯,我猝不及防,身子一歪,立刻就是一個頭向下嘴啃泥的倒栽蔥姿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頭向著地面撞過去,魂兒都飛了,而李世民及時伸手一攬,已經將我抱住。
“你……你……”我嚇得不輕,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放下我,卻又牢牢牢定我的手,捉囚犯一般緊迫,抬腳,向著客棧門邊走去。
我身不由己跟在身後。
小二殷勤地跑出來,將白馬牽走,順看了我們一眼,似乎奇怪這對客人為何如此眼熟。
我跟李世民踏步入內。
我心中有事,不曾留意周圍的場景,自顧自低著頭走。
李世民拉著我走到櫃檯邊上,掌櫃的一看我們,頓時目光一亮“原來是兩位……咦,怎麼少了一個……”
我的臉色一變。
而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立刻叫掌櫃的硬生生打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