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的喘息,呼吸之間離她而去的,盡為華年!忽然,淺尋開始咳嗽。
一聲、一聲,窒悶而費力,枯瘦的手倔強揮動,不許蘇景和三尸上前相助。
這是她的蒼老、她的咳嗽,淺尋不要別人幫忙!
身體抽搐了起來,瘦弱的肩膀高聳,幾乎都要刺到了自己的臉頰,片刻過去,一口濃濃鮮血自她口中咳出!
不腥不臭,卻揚溢位濃濃苦味的血。
咳嗽不停,抽搐不停,嘔血不停,甚至讓人生出了一道錯覺:她咳出的血,比著她體內所蘊所藏的血還要更多!拈花哭成了淚人,雷動與赤目目光悲苦。
三尸都飛身上樹,卻因淺尋將幾道劍氣行布身周,他們靠近不得!
拈花急得咬牙,伸手去抓蘇景的衣袖:“快想辦法!”
蘇景非但不出手,反而伸手揚起一道陰風,將三尸捲了一起離開大樹,落地後腳步不停,再後退十丈。
赤目大怒:“蘇鏘鏘你作甚!”
蘇景肅穆搖頭:“安靜等候,莫再打擾她老人家,否則適得其反。”說完雙膝一曲向著淺尋所在大樹認真跪好,再無不稍動也再無半字。三尸未跪,各自焦慮,在蘇景身後走來走去。密密的枝葉遮擋,他們看不到淺尋的情形了,那一聲聲的大咳清晰敲入耳鼓,讓人心焦難耐!
好半晌,蘇景突然開口:“止步,聽!”
三尸登時將自己釘在了地面,不敢稍動、連呼吸都一併屏住,側耳仔細傾聽,仍是咳嗽聲,又哪有變化。赤目的性情最急,聽了幾聲便忍不住頓足:“還是咳嗽啊,止不住啊!”
雷動要沉穩得多了,彷彿聽出了什麼,刀條子臉上顯出欣喜:“年輕了,聲音變了,仔細聽仔細聽!”
聽到的,咳嗽的聲音從嘶啞無力、從衰老蒼涼正慢慢變得響亮,變得清透,雖然那咳嗽滿滿痛苦,可明明白白的,她的聲音正一點一點,年輕回來。
看不到的,一聲咳、一聲血,而後是幾天還是幾月?一時難辨,不過‘積累’以查便欣喜可見:她正回來,那些因傷心而逝的年華,正在苦血離身中,重新回到淺尋的軀殼!
赤目聽得入神了,不知不覺裡嘴巴咧得老大,欣喜的樣子傻得要命;拈花哭得更兇了,怕打擾師孃他不敢鬧出太大動靜,用力憋著、憋著,把哇哇大哭憋成了嗓子眼裡時大時小忽高忽低的哼哼。
雷動則已跪到蘇景身旁,直挺挺的矮上尊一大截,安靜等待著
又過了良久,終於,清風掠過黃裙女子躍出枝葉,落足於蘇景面前。
如瀑黑髮垂肩、如爽冷漠盈面、眸子是明亮的再沒一絲空洞,嘴邊血漬擦拭乾淨、唇上還有薄薄一層鮮血殘存、卻顯得她的唇更加鮮豔,二十出頭的淺尋重新回到蘇景眼中。
“今天是齊僮兒的生日,整百生辰,廿六百年。”淺尋淡淡開口,望著蘇景點了點頭:“多謝你。第二十六次,是最輕鬆的一回。”
愛女百歲生辰,母親心中會是何樣感慨,淺尋心中又得何等蒼涼?自從小娃離開,每到百年今日她都會迎來這一場‘心苦劫’。
從修行來看,這是一障,百年輪迴一次的‘魔障’;對淺尋來說,則是一場巨大煎熬。
無以復加的痛苦,傷修傷身更傷心!
好端端的忽然說起自己與陸崖九的往事,以淺尋的性情根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會如此只因今天是齊僮兒百歲辰、今天是淺尋的百年之障。
因為傾訴,今日破障比著以前二十五次都要疼得更狠;
也因傾訴,第二十六次‘百年障’對淺尋傷害,比著往日每一次都要輕得多。可即便如此,她的腳步還是有些虛浮。
第四九九章王之王
身體虛弱、修為折損,可是淺尋到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