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到達致遠鎮時,暮色四合,天色擦黑。
古香古色的小鎮,家家戶戶都為黑夜掛起了燈籠。下午才下過一場雪,雪色綿延,燈輝飄搖,下了計程車後,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輕響清晰可聞。
街上沒幾個行人,氣氛古樸悠靜。
雖然不太出名,但有不少劇組都來此取過景,鎮東邊的影視城就是由此而來。旁邊最大的客棧叫&ldo;行途&rdo;,《弦中月》劇組的人不多不少,正好把客棧包了下來。
沈棠此人,毛病甚多,最喜歡挑挑剔剔,時常能把徐臨氣個半死。這次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圈這個古鎮,難得沒挑剔什麼。
四周太過靜謐,讓人喘氣都不好意思太大聲,方好問這傻小子怕驚擾了人,憋著一口氣提起行李箱,死活不肯拽著走。
客棧前有個院子,院門是木製的,上頭還掛著兩個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晃悠著,清輝散了滿地。木門上刻著兩行詩,沾了墨色與燈輝,依稀可辨&ldo;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rdo;。
倒還挺風雅。
沈棠正要伸手推門,院中傳來陣細碎的腳步聲,低低的女聲響起,掩不住的滿腔酸氣:&ldo;……整個劇組的人都在等他,呵,真是大明星,譜兒也是真的大,通稿滿天飛,愛崗敬業兢兢業業,從不遲到拍戲認真。吹吧!&rdo;
另一個女聲當起捧哏:&ldo;就是!&rdo;
&ldo;還生病住院?這種鬼話誰信?人家大明星譜兒大著呢,不讓劇組的人等急了都不肯來。&rdo;
&ldo;那可不!&rdo;
&ldo;人家賣張臉,吹吹就是大明星了,我們累得要死要活的,還得受大明星的氣。他除了那張臉還剩什麼?還不是被人家季歸鶴壓了一頭,撿季歸鶴剩下的。&rdo;
頓了頓,那個女聲忽然變得尖銳又古怪,&ldo;我昨晚看深扒,原來沈棠和他經紀人還有星跡的老總都有一腿,該不會是倆冤大頭發現頭頂是綠的,沈棠要倒大黴了?他在娛樂圈待了這麼多年,金主都能堆成山了吧,得罪的人估計也不少,你看他近年的電影,沒幾部是一番。&rdo;
&ldo;……&rdo;
方好問愣了下,遲鈍的怒火霍地燎上心頭,一時沒注意,行李箱嘭地砸到地上,發出又沉又悶一聲響。沈棠聽牆角聽得津津有味,被嚇了一跳,打手勢示意方好問別說話,也不推門,靜待了半分鐘,才施施然推開門。
清輝映到雪地上,凌亂的腳印清晰可見。
方好問氣得渾身發抖:&ldo;沈哥,剛才……&rdo;
&ldo;好聽嗎?&rdo;沈棠摸了摸左腕上的銀鐲子,又笑了笑。不是嘲諷也不是冷笑,看得方好問心裡更難受了。
&ldo;沈哥,剛才為什麼不讓我進去?&rdo;方好問胸口發悶,&ldo;直接進門,嚇死她們!&rdo;
&ldo;那多尷尬。&rdo;沈棠脾氣驕矜,渾身是刺,遇到這種事,反而淡定,&ldo;這麼愛嚼舌根,遲早付出代價,不用我收拾,她也走不了多遠。&rdo;
方好問依舊憤憤不平,嘀咕著提著箱子跟沈棠進了客棧。大冷天的,大家都在自己屋裡歇著,大堂裡也沒人。
守在櫃檯邊的是個笑眯眯的老頭兒,捧著杯熱茶,老眼昏花,看到沈棠,還以為是個閨女。
沈棠心平氣和,不跟老頭一般計較,拿了房卡鑰匙,瞅了眼。
208,單人間。
方好問跟著進了屋,放下行李箱,麻利地收拾好行李,納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