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朵撇了瞥嘴,笑道:「你放心,不管我有什麼目的,六翅金蠶的事我會記著的。」
「你倆在這兒嘀咕什麼呢?」聞秉言向二人走了過來,「烏蘭朵,該出發了。」
「出塵哥哥。」阿氤拉著顧出塵的衣袖滿臉不捨。
如今謝寧才懂,為何看著阿氤總覺得像在看著自己,現在的阿氤不正像極了當年的謝展寧嗎,那個時時刻刻都不願離開師父的小狼崽子。
顧出塵順了順阿氤的頭髮,柔聲道:「阿氤,別怕,還有秉言哥哥會照顧你啊,你要是什麼時候想回武陵城了,就讓秉言哥哥捎個信,出塵哥哥保證,一定會接你回來的。」
「但師父可以保證,只要事情一辦完,師父就馬上回來接你。」顧離塵當年也同謝展寧說過同樣的話,可那時的謝展寧卻再也沒能等到顧離塵回來。
「師父怎麼還不回來……」顧離塵說是要去辦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可謝展寧一天天數著顧離塵離開的日子已經快要發瘋,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
「騙子……」
「騙子!!!」
謝展寧從那無盡深淵中抓住的一束光就這樣觸不及防地又一消而散,他惱怒,他懊悔,他憤恨,他當時就應該死皮賴臉地跟上去,說什麼也不放開顧離塵,為什麼他會傻傻的讓顧離塵離開,為什麼他又變成了這茫茫天地間孤零零的一個人。
「師父,你已經忘記小崽崽了嗎……」
「……師父……為什麼……為什麼不回來。」
「不,我不能放棄,師父不回來,我就去找師父,我一定要向師父問個究竟……」
顧離塵走的前一夜曾與謝展寧交代過一些關於師門的事情,但那一夜他與顧離塵同塌而眠太過緊張,聽了一大堆記住的卻只有零星點點,現在他仍依稀記得的只有『千巖宗』三個字,千巖宗,對,就是千巖宗。
如今的這個竹樓對謝展寧而言並不是什麼割捨不下的地方,這裡充滿了太多的悲傷太多的痛楚,唯一值得留戀的便也只有與父母在一起的那短短數年光陰,現在,謝展寧決定邁出這個禁錮了他八年之久的地方,邁向那一絲隱隱就要熄滅的光芒。
千巖宗位於甜水鎮外半煙谷內,苗疆雖距半煙谷千里迢迢,可謝展寧硬是咬著牙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中原,他走過千里冰封的北國,又走過春暖花開的江南,一雙布鞋走爛了便乾脆打著赤腳,而當他徒走到甜水鎮時,一雙腳已破敗不堪生滿血瘡叫人不忍直視。
謝展寧原以為只要找到半煙谷便能尋到顧離塵,可近谷易進谷難,尋常人又如何能突破得了半煙谷的封谷禁制。
「師父……」謝展寧抱著雙腿蹲坐在街邊,依稀來往的幾個路人在他跟前扔了幾枚銅板,這一路走來,謝展寧身上的衣服早已襤褸不堪,而那雙腳就更不用說,一頭長髮也亂糟糟髒兮兮地耷拉在臉上,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他是個小乞兒。
從苗疆至甜水鎮,謝展寧走了足足有小半年的時間,如今他既已跨越千難險阻到了這兒,便斷然再不會去任何地方,他要找到顧離塵,一定要找到。
顧離塵撇下謝展寧而去已匆匆一年有餘,對於他這種半步踏入仙途的人來說,一年光陰實在只是彈指一揮之間,何況當時,他有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還有一個非尋不可的人。
顧離塵踏遍了苗疆的每一寸土地也沒有尋到他要尋的那個人,他偶然聽人提及苗疆曾有那人的蹤跡,便迫不及待地隻身趕到了苗疆,可到頭來一切卻不過是空穴一場風,除了失落,顧離塵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還忘了其他什麼重要的事情。
半煙谷,千巖宗,此刻宗內正值多事之秋,宗主常年閉關不問世事,代宗主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對宗內諸事撒手不管,而顧離塵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