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心裡也總覺得自己捨不得江山皇位,如此看來,他得好生想個法子,才能帶著黛玉離去了。
想起林如海留下的舊信,雍正唇邊盪漾著一縷濃濃的笑意。
當日裡極其佩服林如海的心思縝密,卻從未想到至今為止,他卻依然能因此而從中脫身。只是林如海信中確實十年之約,如今距離雍正十三年還有好幾年的時光,他竟是要再在宮中蹉跎上好幾年不成?到時候,他都是年近花甲的老頭子了!
繼續往前走著路,雍正突然眼波一閃,也許,林如海什麼都料到了,他信中的十年之約,是雍正十三年,倘若那時候離去的確是最好,因為那時候,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而且,弘晝也能離開父母了,到時候託付給允祥照顧,也未嘗不可。
畢竟他們只是離開宮闈朝堂,並非遁世離去,要見孩子們,也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
不知不覺,已走回了養心殿,只見湘簾曳地,靜謐無聲。
門口兩旁放了兩盆極家常的繡球菊,開得正好,影影綽綽地落在湘簾上,風吹過的時候,搖曳生姿,越發美麗奪目,一股清香更是沁人心脾,令人頭腦為之清醒。
雍正呆呆地看了半日功夫,抬頭時,卻見黛玉站在窗邊,正靜靜地凝望著自己,看到自己望過去,她亦是啟齒一笑,人美如玉,嫋娜如柳,越發顯得丰姿端麗,嬌媚絕俗。
雍正快步掀了簾子進去,將她擁抱在懷中,深深地埋在她清香四溢的髮絲中,輕聲道:“玉兒,歸隱的事情,暫時擱置下吧,極多的事情,只管交給我處置就是了,你很不用操心,只要守著含飴弄孫之樂就好。”
聽到雍正竟似想通了,雖然心中難掩失望,可是黛玉依然淺笑輕顰:“這就是了,若是四哥捨不得,我怎能說什麼?只要四哥想著是好就是了。”
青絲如水一般緩緩拂過他的臉,黛玉依靠在他肩頭上,共望窗外的連綿錦繡,柔聲道:“我雖想歸隱,只是託懶兒罷了,如今朝政清明,宮闈平靜,也沒什麼可操心的,大隱隱於朝,我們也算是隱士的。”
雍正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嘆息,她到底還是在寬慰著自己,怕自己為她而擔憂,只是這個傻丫頭啊,她為自己擔憂,自己就不為她擔憂麼?到底什麼是情?不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也不是什麼流傳千古名垂青史,只是情到深處情轉薄,太濃反而是空餘恨。
他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餘恨,更不想與他的玉兒無法攜手餘生,所以,有張有弛是必須的,只有能看到他們歸隱的那一道曙光,如今再苦再累,他也甘之如飴。
想想倒也是好笑,做親王的時候,想得到帝王權,所以汲汲了一生,歷經風雨。可最終果然得到了的時候,一切都平靜下來了,他們的兒女也不用活在擔驚受怕中了,他卻又想放手,將皇位當作了是燙手山芋一般。
夫妻兩個又回覆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允祥和弘曆終於鬆了一口氣。
允祥暗暗瞅了弘曆一眼,弘曆也回他一笑,道:“侄兒倒是不想皇阿瑪歸隱的,他的雄才大略未曾盡展,卻要丟下玉璽而去,實在是令人好生氣憤。”
允祥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最想與弘皙一決高下,一展身手麼?”
弘曆忙笑道:“十三叔,你可別笑話我,弘皙的心意,我倒也琢磨得差不多了,不想讓皇阿瑪出手,只因為我不想讓皇阿瑪再落得一個長輩欺負晚輩的名兒。”
允祥臉色微微有些沉思,含笑道:“你也別這般淘氣了,趁著這幾日天氣清朗,我在家裡治了酒席,請你們一家子去吃酒賞菊,也叫上弘皙一起過來罷!”
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越是留下,越會成為極大的隱患。
抬頭望天,康熙朝的皇子龍孫還剩下多少呢?妻離子散者有之,隱姓埋名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