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葫蘆關外。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抬了下去,足足三天的廝殺,暫時休止。
雙方皆是死傷慘重,屍橫遍野,血色漫地。
「將軍!」陳校尉一陣小跑地沖了進來,手中呈上一份摺子,稟報導:「雲公子捐獻的五十車草藥到了!請您簽收。」
楚衍嚴峻的臉色,略略緩和,將自己的軍印蓋在了摺子上,唇邊泛起一絲苦笑,「能撐到現在,真是多虧他們。」
陛下駕崩,盛京城一片混亂,根本顧不上北疆的局勢。
他們沒錢沒藥,好在流銀錢莊反應極快,第一時間送來大批糧草。
雲榛聽聞訊息,不僅自己捐獻藥草,還以拂音詩社的名義,四處募捐……
大盛不少世族和商賈,積極響應。
這才穩住了局面。
打仗是最花錢的,每天流水一般的銀子灑下,要是沒有這些支援,北疆防線早就崩了。
楚衍也是無語。
你見過打仗,朝廷不給錢,全靠民間捐獻的嗎?
「戶部難道沒有錢嗎?」陳校尉十分憋屈道,「摳的連銀子都不給,也太過分了。葫蘆關現在還沒拿回來,不撥糧食和藥材,要兄弟們餓著肚子流著血去打仗嗎?」
楚衍衝著他擺擺手,止住怨言,「去把藥材給軍醫司送過去。」
朝廷是不能指望了。
他雖然不在京城,但也差不多能明白,寧王為何不給邊疆撥銀子。
北疆有蔚、君兩大派系的軍隊,寧王防君夜宸擁兵自重。
不能給他銀子養兵。
但北疆如今的局勢,寧王寧肯犧牲無數邊軍的命,也要針對君夜宸……
作為北疆將領,簡直……無話可說。
陳校尉點頭,拿著摺子走了。楚衍繼續低頭看著桌上鋪著的地圖……
想要把葫蘆關搶回來,需要時間,找準機會……
只希望盛京城那邊必須儘快安定下來。不說給北疆什麼支援,抽調人手這種事,絕對不能再出現了。
楚衍眉頭擰成疙瘩,拿起筆在地圖上圈了幾個圈圈。
「楚將軍——」
冷寒雁撩開營帳簾子走了進來,見營帳裡沒有人,壓低聲音道,「王爺和阿玉回來了。」
……
雲榛在城樓上巡邏,眺望著對面的葫蘆關。
他半個月前,押送藥材來北疆。自己也進了軍中,當了一個小副將。
北疆的將領們可不敢讓他冒風險,最多就是守城。但云榛也不介意,為北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天巡守,救治傷員,也很好。
「榛哥,換防了!快下去歇會兒吧!」姜淮捧著水囊走上前,笑遞給他。
雲榛接過咕嚕嚕喝了一口,和來換防的副將交了班,隨他一同下樓。
「你們那邊怎麼樣?」
姜淮嘆了一口氣,「早就聽聞北疆寸土寸血,但不來北疆,真不知道這句話就是字面意思。三天惡戰,到處都是傷患,我和郡王一整宿沒睡,軍醫司那邊根本忙不過來。還好你前天送來的那批藥材及時,差點就要斷藥了。」
「流銀錢莊不是一直在送藥嗎?怎麼差點斷了。」
「被卡了,寧王……哦不,咱們寧帝陛下找了一堆藉口針對流銀錢莊……他們運送的好幾批糧草藥材全部卡路上了……萬幸還有咱們。哦對了,聽說除了我們,還有人送了糧草藥材,就是不知道是誰。」姜淮道。
雲榛臉色不由沉了下去。
雲家選擇支援寧王,他找父親理論,但無果。雲家是他父親當家,確實還輪不到他來說話。
整個江北的決定,不是他一個人一句話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