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時,他沒再開口說話,只是沉著臉,專注地開車。後來經過麥當勞,他突然把車子轉入點餐車道,迅速點了一份套餐,並再加點一杯咖啡後,便一路開到她住處樓下。
她以為他應該會就這樣走了,怎麼知道她進電梯,他也跟著進電梯,一到她住處樓層,他還比她早踏出電梯,好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又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跨出電梯,從皮包裡找出大門鑰匙。
她開啟大門,沒打算請他進門坐坐,一來她不以為才有過爭執的他們,讓他進家門是好的做法,那畢竟太尷尬;二是她以為,他也不會想踏進她的住處。
踏進屋內,轉身時,見他站在門外沒有打算離開,她尋著適當的說詞,才想開口時,他倒先說話了。
“家裡有醫藥箱嗎?”他看著她,深邃如琥珀的褐眸,隱隱爍動著什麼。
她愣了下,才答:“有啊。”他是見到她腿膝上的傷才這樣問吧?
他低應了聲,開啟手中提著的紙袋,從裡頭拿出一杯咖啡後,把那一大袋餐點遞給她。
“要給我?”她訝然的看著他。她還以為,他是要買回家吃的。
他一手捧著咖啡,沒應聲,只看了她一眼,說:“明早八點我會過來接你。”
說罷,轉身就走向電梯。
她抱著那一袋食物,傻了幾秒才回過神,她走出門外,靜靜看著他等待電梯的背影。心思一轉,她客氣道:“秦律師,我明天一早和朋友約了要跑步,跑完回來衝個澡就去上班,我不確定幾點會回來,所以你不用過來,我讓朋友送我就好。”
秦子深聞言,緩緩轉過身子。跑步?走路速度明顯變緩的人了,還能跑步?
他目光刻意落在她腿膝的傷口上,好半晌,才徐徐揚睫,慢慢掀動嘴唇:“你不繼續當律師是對的。”她連說個謊都支支吾吾,還撒了個誰都有辦法判斷真偽的謊,在這行要繼續走下去,並不容易。
她還不及反應,就見他已轉身踏入電梯,電梯大門隔開了他的身影。
她垂落長睫,看著手中的速食餐點。
雖然無法看清他在想些什麼,也根本不知道讓他前後態度轉變如此快的原因是什麼,但她想,自己是不能再去招惹這個男人了,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方式。
那麼,就從明天開始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是怎麼了,情緒幾乎失控。
下樓的秦子深並未離去,只是站在中庭,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捧著那杯咖啡,目光落在一處。
他是很冷漠沒錯,是很不好相處沒錯,他知道小高、廖秘書和小花他們,其實不太敢和他說話,更別說聊天,而葉律師和王律師最多也只是在開會時,針對委託案件與他做討論,只有樓上那個女人,一再的接近他。
她是個讓人覺得很頭痛的女人,輕浮的舉止常讓他氣惱,但一對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和那張笑顏,他只餘無奈,沒辦法真的對她發脾氣。然而今晚,他卻對她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以為,就平時她對他那樣熱切的態度,關於陳小姐的那件訴訟,她應該是支援他的,但她卻提出和解的想法,擺明了要他認輸。什麼案子他都可以輸,這種訴訟案,他不會輕易放棄。
他考律師不是為了贏,他是為了幫那些和他受過一樣傷害的民眾,爭取一個公道。她既然都知道他母親是因為醫療上的疏失才會離開,她怎麼能不站在他的立場替他想,怎麼能不支援他的想法?
說到底,他想要的——是她的支援?
但,為什麼想要?他皺著眉,吸口煙,抬臉看著她住處的方向。
很久以前,他就是這樣獨來獨往了,他習慣了孤軍奮鬥,怎麼今晚,卻會因為她那番不支援他的想法,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