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已然認定了吳信然和吳家的所作所為是錯的,便不會輕易接受對方利用一切換來的這點榮華富貴。
季蕭未沒應聲,他飲盡了藥汁,放了碗,公然問木朝生討吻:“好苦。”
木朝生被逼無奈,只能傾身過去吻他。
“你我如今也算同甘共苦,”季蕭未一語雙關,他的呼吸帶著藥味的苦澀和木槿花淺淡的香,與木朝生的呼吸糾纏在一起,闇昧不清,“永遠念著朕,別忘了朕。”
“你若一直活著,我自然不會忘。”
木朝生道:“再撐一撐,好不好。”
中秋。
林回死了。
季蕭未這半個月身體愈發糟糕,木朝生一開始著急,夜裡睡不著覺,時常爬起來躲著哭。
到後來也不哭了,平平靜靜跟著白枝玉他們學著怎麼處理政務,偶爾夜裡會出宮偷偷摸摸到吳府去看吳文林處理後事。
訊息傳回來的時候季蕭未剛吐過血,像是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一般,連清醒的時候都沒有,身體迅速衰敗下去。
太醫進進出出,木朝生端著藥碗站在一邊,他瞧起來倒是冷靜,但雙手卻不住地顫抖。
訊息一進來,他便打碎了碗。
腦袋嗡嗡響著,到後來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只抓著傳訊的侍從磕磕絆絆問:“怎麼會……他怎麼會突然……”
侍從說了什麼他並未聽清,對方從懷中摸出瓷瓶和信紙交過去。
木朝生什麼都沒聽見,也無法思考,他怔怔站著,那張信紙上寫了什麼也瞧不清了,一串淚珠從眼眶中滑出,“啪嗒”一聲落在紙上,轉瞬暈開。
林回製出了藥。
藥方的最後一味藥引生在蒼山之上,名叫若離。
兜兜轉轉十餘年,他回到蒼山去,終於尋回了他的若離。
今冬很是寒冷,除夕過後難得天晴。
木朝生從宮外回來,如今已經沒人記得他的出身和糟糕的過去了,只記得他是大晟戰無不勝的小將軍,路上許多人給他塞了東西,大多是吃食。
桃子見他懷裡大包小包,嘲笑道:“怎麼又是吃的?”
“他們還當我是小孩呢,”木朝生嘟囔道,“這怎麼吃得完,你拿去和阿南姐一起分了吧。”
“阿南可不吃這些,”桃子道,“陛下下了朝尋你不見,在水榭等你呢。”
木朝生說好,還是留了一些給她們,自己抱著剩下的去了水榭。
水榭中種了大片花草樹木,設了亭臺樓閣,木朝生有些不認路,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記得方位,一路尋到花圃裡去。
季蕭未下了朝便換掉了龍袍,只穿了身淺藍的長衫,白髮規矩地半束著,紙傘放在身側,正提著袖子給花花草草澆水。
木朝生將吃的東西放在亭中石桌上,跟著鑽進花圃。
季蕭未沒抬眼,只道:“又去化緣了?”
“什麼化緣,”木朝生表情很兇,“那都是人家主動給我的。”
他懷裡還揣著糖糕,拆了油紙,先自己咬了一口,而後才遞給對方,含含糊糊道:“沒毒,你吃吧。”
“下次想自己先吃,不必找這個藉口。”
“哪裡是藉口,”木朝生打死不承認,“我為了你好。”
季蕭未終於放了木勺直起身,揶揄地望著面前的人,半晌才輕飄飄“哦”了一聲。
解毒之後他身體好很多了,膚色還是很白,卻不似從前那麼沒有血色,陽光下瞧真是耀眼又吸睛。
木朝生怔了一會兒才回神,不滿道:“你敷衍我。”
他慣常喜歡粘著男人,屁顛屁顛跟著,看他閒情逸致澆完了花圃的花,而後坐在了樹下的太師椅裡,打算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