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蔓鈴看著棺內的蒼蒼白髮與皺縮的顏面,淡淡地問:“你們如何確定他就是樊焦亨?”
帶著濃濃哭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因為他是在眾人的面前一日一日變成如此模樣的。”
聽聞此話,青蔓鈴的臉上沒有半分驚訝。她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銀雙針,扎入他的頸脖,默數三聲後取出。金針上紫光一閃而逝,銀針上藍光縈繞,後漸漸消散。
青蔓鈴盯著那對金銀雙針,一動不動。盞茶時間,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來。花了些時間,活動手腳,她緩緩步出門外,身形很是凝重。
在樊焦意的身旁略略駐足,她微微地嘆了口氣:“走吧。”
想了想,兩人還是來到了樊焦離的臥居。房內微弱的燭光,表明主人尚未入眠。看到門外樊焦意和青蔓鈴兩人,他顯得很是詫異。
三人圍著圓桌坐下,青蔓鈴首先開口表明來意:“方才,我去見了一下樊焦亨。”
聞言,樊焦離倒茶的手略頓,之後又假裝不在意地繼續斟茶,嘴中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語氣詞,“哦?”
“嗯,青蔓鈴說想檢視一下亨哥哥的死因。”樊焦意也在一旁介面。
“那你就帶她去祠堂了?”樊焦離重重地放下茶壺,語氣不悅。
青蔓鈴看著與自己記憶中不甚相同的樊焦離和麵帶委屈的樊焦意,淡淡挑眉。然後又聽到樊焦離略帶彌補似地問道:“那看出什麼來了?”
青蔓鈴微微一笑,清泠地聲音在房中響起:“自然。天底下能讓人在數日內快速老去,又能讓屍體腐爛得如此迅速的東西,除了天下第一奇毒‘韶華逝’外,還能有別的嗎?”
“韶華逝?”樊焦意驚道。
“不錯。中了‘韶華逝’之後,人會日漸衰弱,迅速變老,無疾而終。死後屍體腐爛也較之平常為快,從頭到腳,越是下面的地方越容易腐爛。”她略略停頓,微微一笑後,續又道,“只是,我好奇的是,這毒性極惡,在江湖中已幾乎絕跡的‘韶華逝’是如何出現在樊焦亨身上的?”青蔓鈴說話間一直注視著坐在對面的樊焦離。他的眼神陰晦不明,無數情緒在其中翻湧。那其中有歡喜,有驚訝,有駭然,有後怕,種種不一而足。
她正為樊焦離的反應費心思量時,一旁的樊焦意“啪”地一聲拍案而起:“一定是汲苪世家的人!江湖上就他們家最喜歡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毒藥,又是與我們家有仇的。一定就是他們!我要告訴爹,告訴貽姑姑,告訴所有的人,亨哥哥就是他們害的!”
“小意,不要胡鬧,口說無憑。”樊焦離伸手拉住她,阻止道。只是在青蔓鈴聽來,卻只是很象徵性地說了一句,沒有半分意欲阻止的涵義。眉頭再一挑,嘴角輕扯,那笑容立馬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我沒有胡說,沒有胡鬧,我說的是真的!肯定就是汲苪世家的人!你就知道說我胡鬧,說我不懂事,我告訴你,我沒有,我沒有!”樊焦意掙扎著,語氣激烈,卻是衝著樊焦離而去。
“小意!你還說沒有,你現在不是胡鬧又是什麼?”樊焦離也煩躁地發了脾氣。
青蔓鈴看他們二人爭吵,早已偏離了主題,覺得甚是無趣,便推開了門,自行離開。在庭院中駐足,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在黑暗中愈發顯得陰森的怪石,和那些如同嘶吼著奔流的幽泉,縱身向牆外躍去。
耳邊的風呼呼吹過,幾個斷續的詞語依稀傳來:“……你……弋蘼……”
六月十五日
青蔓鈴獨坐在【雙宜客棧】角落,一邊閒閒獨自吃著飯,一邊分神聽平臺上那個矮矮胖胖的人講著江湖大事。
胖叟站在那半人高的桌子後,一拍驚堂木,毫無廢話,直奔主題:“我今日所講乃滄庭派前任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