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石,在他的手中保持著僵硬的形態。暗羽驚住,看了她片刻,忽然俯下身,想把半石化的她、連同玉石的蓮花座一起抱起。
然而,玉石的臺基連著陵墓地基的岩石,絲毫不動。
“馥雅……”嘆息了一聲,他抱緊了她。她的身體冰冷而僵硬,猶如石雕。他知道,她是將要被永久的封印在這裡了……千百萬年,化為石像佇立。
……………………
“哎呀!父王,有個哥哥在前面!”
“哥哥,你娘死啦!……去很遠的地方了。不過沒關係,雅兒可以陪你玩啊。”
“暗羽……怎麼會?你、你竟然會不愛我?你竟不愛我嗎!……”
記憶中那個被嬌寵壞了的、粉妝玉琢的小公主。在血誓失敗以後,曾那樣無法置信的望著自己。
“暗羽將軍,除非你能從敵人手中救出被遺留下來的族人,不然我是不會和你回昶國的——如果他們被遺留在燮國,那麼我也要留在這裡,盡我所能的保護他們。”
“簪子,請轉贈舞霓。”
然而,十年後她所說的話,竟然已經是如此的不同。
這中間,她又經歷過怎樣大起大落。
“馥雅,對不起……”忽然間明白了她經受過的痛苦和煎熬,他再也忍不住地對這個昔日的刁蠻公主從內心感到了憐惜和敬意。原來,十年以來,她也一直在為了昶國戰鬥,和他一起。
一直掙扎於自己肩頭的責任和道義,他卻忘記了在彼岸她的努力。
花蕊夫人笑了起來——麻木幾乎讓她無法呼吸,然而掙扎著,她笑著回答:“暗羽……對於一直在戰鬥的人來說,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停下來,深深喘了口氣,斷斷續續道:“如果……如果覺得抱歉,那麼,請答應我一件、一件事情吧……”
“說吧。”看見她蒼白的臉色,暗羽簡短的回答。
花蕊夫人輕輕笑了,看著遙遠的天那一邊:“請、請一定要……活著返回昶國去和舞霓團聚……”她看著他、看著他頷首,彷彿看著三十年前風雪中的那個少年。
她終於發現自己不再如此執著——有些東西只存在於特定的時間內,過了那段時間就沒有它存在的意義了……在記憶中美好的東西,就讓它只存在於記憶中吧。
她終於可以解脫。
視線都已經漸漸模糊,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天際那個空無一物的角落,哪一顆才是她已經黯淡的司命星辰?她微微苦笑——忽然,不知道是奇蹟還是幻覺,她看見那個角落的某一處閃出了亮光,然後,有一顆星星拖著長長的光,墜落了下來——
“暗羽,暗羽,你看!那是、那是我的星星……”用盡最後的力氣,她微弱的笑了起來。
暗羽抬頭看著墓道外面的天空:那些象徵著命運的漫天星斗,冰冷的俯視著大地,不知道哪一顆才是馥雅所說的星辰。
忽然,他不敢再低頭。
懷中的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徹底的寂靜了。
那一瞬間,他的淚水落在石像冰冷的額頭。
“大哥,大哥!快出來!”混戰中,封墓石緩緩落下,外面傳來了羽揚焦急的呼喚。他竟然也不做聲的跟著過來了嗎?
暗羽站了起來,不再低頭看懷中的石像,卻將一直揣著的那支玳瑁簪,輕輕插在她的髮間。然後,離去。不再回頭。
萬斤重的封墓石擦著他身形落地,熾熱的銅汁灌了進來,澆鑄嚴密了每一條石隙。………………
所謂的天人永隔,大概就是如此吧。
繁華喧鬧的街市,到處是人們的歡聲笑語。
在車船來往頻繁的金水橋上,一個披著青色斗篷的人卻彷彿不受任何外物的影響,安安靜靜的倚著欄杆、看著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