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說想要一輩子,你信嗎?你敢答應嗎?”
凱文居然搬出大楚,安迪不由臉色一變。
她回望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裡有他慣常的張狂和挑釁,也有少見的專注和執拗,還有她從未見過、也不確定的一些表述,卻沒有戲謔和促狹。她有點迷惑了,一個人的眼睛裡怎麼可以同時有這麼豐富的表達?哪個才是真的?
但她知道,她此刻的眼睛裡一定是空的,因為她的心是空的。
她低下了頭,“至少在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想要永遠,也覺得可以永遠。”
“哼!開始的時候?”凱文不屑地撇撇嘴。安迪迷茫的眼神和說“我們”時的語氣讓他起火,“開始誰不是你儂我儂?那是夢想,好不好?你現在多大了?現實是靠做的,不是想的。覺得?我還覺得有天使呢!”
“做什麼?你做過嗎?還是你的運氣實在太差?這麼多次都做不好!好悲劇啊!有天使也是讓你累死的!”安迪忍不住反擊了,她受不了凱文語氣中的輕蔑和不以為然,儘管她知道他說得也沒有錯。
“你想要我做什麼?”凱文終於被點燃了,憋了一晚上的無名怨氣噴湧而出,“想聽那些負智商的甜言蜜語,好啊,講給你聽啦:我就是愛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看著你,抱著你,死心塌地、死乞白賴地就想對你好,寵著你,哄著你,疼你……喜歡嗎?夠了麼?嗯?!還不滿足?那我們就做啊!在這兒,在床上,還是陽臺上?你挑啊!”
安迪被驚呆了,她不敢相信,剛才還深情款款的目光怎麼可以在一瞬間就衝滿了戾氣,似癲卻狂,似狠又絕,陰鷙得如同那個雨夜,好像一把無鞘的刀,鋒利得令人不敢直視。他就像一個隨時會爆炸的不定時炸彈,令人下意識的停在安全距離之外,不敢接近。
她不禁後退了一步。
也許是她的經驗太少,她還從沒聽過這樣的“甜言蜜語”,坦直得露骨,毫無掩飾,不屑做作,懶得含蓄,每個字都像一粒冰珠,硬硬地彈過來,直直砸在人臉上,冷得讓人都忘了疼,可凍僵後的回溫又灼得人發燙。
凱文站在原地擰著頭並沒有動,雙手攤在腿側,恨恨地瞪著她,但眼裡慢慢洇上了氤氳。
或許是她的話太傷人了?她自問,對愛人,對朋友,甚至對商務夥伴,她都不是刻薄的、不能容忍的人。可偏偏是對凱文,她受不了他的不羈,他的輕佻,他的放縱,他的自以為是,他的不以為然。但她又有什麼權利這麼苛求他呢?即使她有過迷惑,有過錯覺,有過心動,但只要想起他的過往,她的所有動搖和衝動就會像跌進水裡的煙火,湮滅了,消失了。
“算了,凱文,”安迪嘆了口氣,她忽然覺得這些僵持真的好無謂,“我們就是那兩隻刺蝟,靠不到一起的。”
“笨蛋!站起來,把肚子靠在一起就行了!”凱文還是氣鼓鼓的。
“好,就算你能幫刺蝟解決問題,可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算了吧,這麼鬥下去,對我們都不好,也沒意思。大家總是要見面的。做不了朋友,至少別做成仇人,好嗎?”安迪上前一步,她覺得就差哀求他了。
“你真的愛過嗎?你知道使勁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嗎?”凱文直直地盯著她。
她愛過,認真地愛過兩個男人。
認真地喜歡,認真地戀愛,認真地努力,認真地分手。
正因為認真,所以才更失落,更心痛。
認真都不可以,那還能怎麼做?應該怎麼做?
她不知道什麼叫“使勁”?
她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就像彈簧,壓得越用力,反彈也就越大。
安迪忽然覺得有點煩躁,凱文怎麼變得這麼難纏了?真的是有點兒累了,從心理上困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