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是獨生女,從小就是自己陪自己玩兒。所以,凱文的這種大家庭和兄弟親情都讓她覺得羨慕,也有點好奇,但更多是為了轉移他的情緒,她提出想聽這哥倆的故事。
故事五花八門,有凱奇自己的,也有哥兒倆一起的,凱文把這些陳年舊事通通翻了出來,娓娓道來,卻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給自己回味。
安迪也不打斷他,只要能讓他逃開眼前的壓抑,就任由他喃喃地講。
開始還好,可越到後來,凱文夾雜進去的口音就越多,到最後,就完全聽不懂了。也是太累了,凱文竟然在自己的故事中睡過去了。
安迪把凱文放倒在長椅上。因為不放心凱奇,又去張望,仔細研究,確認了沒異動,才又坐回來。
睏過了勁兒,安迪睡不著了,也不敢睡,只好瞪著眼發呆。
長椅上的二少爺睡得很不舒服,大肉蟲一般骨扭著,終於找到安迪的腿當作了枕頭。嫌不穩妥,又用一隻手拉住,這才睡踏實了。
安迪手邊沒有可以替代的東西,又不忍心推開他,只好放低腿,由著他枕。可這個姿勢,不甚雅觀不說,受罪的是她自己。腿很快就麻了,然後是臀部,腰,後背,最後是半邊身子都麻了。好在是不動就感覺不出來了。
過來過去的護士都在看她。守夜值班的場面她們也見慣了,只是肉枕頭並不多見,都在偷著樂,猜她還能堅持多久。
也幸虧這邊天亮得早,安迪終於盼到了來接班的阿華。
睡眼惺忪的阿華被眼前的景象驚著了:凱文還睡著,人橫在長椅上,頭枕著安迪的腿,還一手摽著,而安迪已經僵在椅子上,動不了了。
顧不上阿華的驚訝,安迪趕緊示意他把凱文接過去,而她自己則很沒形象地手腳並用,爬到了一邊。
阿華可沒那個耐心,他把隨身的小包塞到凱文頭下,過來想扶安迪。安迪齜牙咧嘴地用手指制止住他——麻木正在消退,四肢回血,又麻又脹又痛,這會兒哪裡碰得?!她一邊攤手攤腳趴在椅子上保持姿勢不動,一邊嘶嘶地吸著氣,咬牙忍著。那樣子簡直就像條離水的章魚。
阿華也明白了,叉著腰笑看安迪,心裡想著一會兒怎麼好好消遣一下這個跩跩的堂哥。“你沒挨咬吧?文哥睡覺的時候也會咬人的。”
安迪搖頭,哼哼著,“應該沒有,反正都麻了!”
好容易,安迪緩過勁兒來,試著往起站,可腿一軟,險些摔倒,阿華上前扶住她,又架著她走了一圈兒。
不管這兩人嘴上怎麼說,反正阿華心裡已經認定安迪就是凱文的女朋友,覺得她人不錯,挺漂亮,比大嫂好玩兒,也就拿她當自己人了。
安迪遛開了腿,手託著腰,站住看錶,“你吃早飯沒有?”
阿華搖頭。
安迪出去買來了兩人的早餐,又囑咐了阿華,這才一路晃回了酒店。
抓緊時間睡了兩個小時,安迪就匆匆起身奔赴辦事處了。她發了條簡訊通知凱文房間空出來,可以用了。
上午聽進度匯總;中午和華南區經理吃飯;整個下午開會,討論明天見客戶的計劃和方案。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房間裡很乾淨,但還是有淡淡的煙味兒。
床單、被罩都很平整,沒有動過。
凱文的包放在行李臺上,動過了,但也很整齊。
看來,凱文只是用這裡開了會,換洗了一下。
放下電腦,簡單收拾收拾,安迪又往醫院趕。
EICU外只有凱文和他大嫂兩個人。
大嫂的精神明顯好多了,漂亮的臉蛋兒靈動了許多。看到安迪,主動迎了上來,表示感謝,但眼神裡分明有了好奇和研究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