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力量拂過他寬厚溫暖的掌心,他感覺她正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抬頭之間,房間內光線折射交織,映著她微微泛黃的臉,她已經恢復平靜。
他鬆開手,竟發覺自己手心之中有薄薄的汗。
木梓衿慢慢地從懷中拿出她一直隨身攜帶的手札,小心翼翼地翻開,慢慢地翻到記錄著她父親案子的那幾頁。
那幾頁,字跡清瘦,乾淨清晰,記錄著她至今為止查到的關於木淮山案子的所有線索。
她茫然地在身上找什麼,卻沒找到。
寧無憂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起身,走到一處案几前,從上邊拿了一塊墨,一支筆,一個硯臺,加了點水,走回來,放在她身前,慢慢地研磨。
黝黑的墨,在硯臺之中慢慢地旋轉,清水之中緩緩氤氳出水墨,墨跡緩緩暈染。
木梓衿靜靜地看著,也明白他的意思,立即起身,“王爺,我來……”
他輕輕抬手,對她微微一笑,“本王親自為你研磨,木梓衿,你是不是覺得不枉跟了我一場?”
她低頭看著硯臺,淡淡的墨在清水之中悠然渲染,氤氳出一份寧靜。她輕輕地點點頭,“是啊,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研磨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頭看著她淡然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抽,“你……受得起。”
空氣之中,彷彿有無形的絲線,千絲萬縷,輕柔無痕地交纏而來,將兩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起,既輕柔,又讓人悸動而窒息。她眨了眨眼,輕輕後退一步,似下意識想要逃離,而他卻微微上前一步,靠近了她。
她微微一驚,卻見他緩緩抬起手來,將桌上的筆遞給了她。
她驀地鬆了一口氣。微微低頭,平復著他強大的氣勢和氣息席捲而來的異樣情緒,彷彿一顆石頭扔進水中,蕩起層層漣漪,脈脈跌宕,久久不能平靜。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他遞過來的筆,卻覺得拿過筆的那一瞬間,有一股輕柔的力量擦過她的手心,輕柔如羽。
將手札放在桌上,她拿著筆坐下來,他輕輕地拂了拂衣袖,與她並肩而坐,順手將研好的墨推到她右手邊。淡淡的墨香縈繞而來,讓心頭的壓抑與沉痛減輕了不少。
她沾了沾墨,墨汁在筆尖暈染,渲染而開。
其後,她在手札之上,寫下“牽機藥”三個字。
“相傳,牽機藥是歷朝宮闈秘密賜死的藥物,其毒性劇烈,比起鴆毒的沾唇即死,牽機藥是鼻嗅即死,其神秘和劇烈的藥性讓人畏懼。”她放下筆,呆呆地看著手札上的字,似想看透什麼,又似乎只是在靜靜等候著墨跡晾乾。
寧無憂輕輕地蹙眉,“相傳,南唐後主李煜,因為不滿趙匡胤對他的囚禁,而且感悲自己亡國傷痛,寫了幾首詩作惹怒趙匡胤,趙匡胤便賜李煜牽機藥。而且,鼻嗅即死,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用手撐住桌子,艱澀地看著他,“原來如此。”
他蹙眉,“據我所知,這種藥太過惡毒,讓人生畏,而,大成開國之時,成祖皇帝入住皇宮,得知了這種劇毒,怕有人利用此毒生出難以控制的災禍,便讓人毀了皇宮中□□庫裡的大量□□,只留下少部分。牽機藥,曾賜死過皇帝,也被視為不詳,所以很少用。”
她緊緊地咬著唇,“既然如此,又怎麼會……”
她回憶著當初為父親買藥,熬藥,端藥,看著他喝下藥的所有的過程,可是始終找不出哪裡有破綻。
那些藥,除了經過藥鋪的掌櫃之手,便是她。從頭到尾,都是她拿著藥,中間沒有任何人插手過……
而這種牽機藥絕密的□□,誰又會輕易得到?
她突然想到什麼,豁然抬頭看著他,“這種藥,雖然很神秘,但是也不是沒有人知道配方,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