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如今失去了西北軍的軍權,可若是想要奪回來,也不是不可能吧?”太后輕聲說道,“只是如今顧家平安侯府只有你一人在朝了,顧家的擔子壓在你身上,也挺沉重吧?”
顧明朗蹙眉,“在下不懂太后所言何意。”
太后輕聲一笑,深深地剜了他一眼,似欲言又止,“算了,是哀家思慮太多了,你下去吧。”
顧明朗絲毫沒有猶豫,轉身快速地離去。
木梓衿一路跟隨寧無憂出了宮門,宮門之外,楚王府的儀仗和馬車在夜色之中靜靜地等候著。寧無憂上了馬車之後,伸手將她拉上去。
她靠著車門坐好,車伕這才平穩的駕駛著馬車趕回楚王府。
馬車漸漸遠離皇宮,流瀉入車內的燈光也緩緩黯淡下來,車內晦明晦暗,光線朦朧,將寧無憂的身影輪廓隱沒在其中。可木梓衿微微抬頭,卻能看見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深邃悠遠,毫不避諱。點漆般的雙眸,既有些陰冷,又似乎有種難以忽略的焦灼。
她快速地偷看了一眼,匆匆一瞥,竟恰好與他的視線相撞。
“你沒有什麼可交代的嗎?”寧無憂終於打破這暫時的沉靜。
木梓衿立即抬頭看著他,端正的坐好。她微微垂眸,便知道寧無憂是要她交代方才與顧明朗之間發生的事情。他雖然沉靜自若,淡淡的看著他,可是那種隱含的氣勢,卻比太后的咄咄逼更加讓她侷促與不安。面對太后,她還能仗著楚王殿下的身份辯解幾句,可如今,她面對的人是她的依仗,便頓時不安無措起來。
她從與他一同離開皇宮起,就一直在思索著該如何對他解釋她和顧明朗在皇宮假山之中看到的一切。思前想後,到現在都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口。
“怎麼,就那麼讓你難以啟齒嗎?”寧無憂蹙了蹙眉。她坐得端正筆直,十分的乖巧得體,可隱約的光線之中,卻能看到她一副緊張侷促的神色,臉上似也泛著朦朧淡淡的紅暈。
他掩於廣袖之中的手指無意識地緊緊收攏,心中似突然驚起漣漪,呼吸也微微滯了滯。
木梓衿咬了咬牙,閉了閉眼,似終於下了決心般,“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就是看了一些,不該看的。”
寧無憂微微眯了眯眼眸,漆黑的眸子帶著探究與審視,“什麼不該看的?”
木梓衿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目光無意識地躲開他的眼神,垂眸看著車內隨車身輕輕搖晃的帷幔,“是這樣的,王爺,您在宮裡這麼些年,也應該是知道,皇宮裡,有那麼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寧無憂依舊緊緊地看著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木梓衿輕輕咬了咬唇,說道:“我原本是想出去透氣的,可不想遇到了顧將軍,後來又聽到假山之中有些動靜,顧將軍或許以為那是宮中的刺客什麼的,可是卻不是。那假山中的,是……是一位公主,她好像在同男人……私會。”
寧無憂深吸一口氣,掩藏在廣袖之中緊緊收攏的十指慢慢地放鬆,“原來如此。”
他若有所思,淡淡的說道:“如今,能在宮裡走動的公主,也就只有雲真了。她是皇兄的女兒,因為她年幼,皇兄去世時,還沒賜給她公主府,而且,她只是皇兄龍潛當太子時,太子府上的一位美人所生,位分不高,連封號都沒有。前段時間,禮部的人上書,說她已經快十八歲了,也應該婚配賜公主府了,皇帝這才想起他這個姐姐來。於是就為她賜了公主府。但是現在公主府還沒有收拾好,她便還可以出入皇宮,等公主府收拾好之後,才搬出去。”
寧無憂眉頭沉了沉,“你說……雲真似乎與人私會?”
“是啊。”木梓衿點頭,“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誰,他藏在假山裡,我沒看見。”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顧將軍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