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烏泱泱跪了滿地,個個埋頭行禮,“參見楚王殿下,端王殿下……”
小人兒也定住,不甘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看寧無憂腳邊的蹴鞠,又抬頭看著寧無憂與寧濤,烏黑的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立刻恭恭敬敬像模像樣的行禮,“五叔,六叔。”
“暻燁都這麼大了。”寧濤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將他又軟又細的頭髮摸亂。怡親王元修偏頭躲開,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又警覺不對,立刻彎起紅紅的小嘴,笑了笑。頓了頓,又看看寧無憂,癟了癟嘴,低頭盯著他腳邊的蹴鞠。
很明顯,這位怡親王對寧無憂有種莫名的畏懼,看見他只能乖乖的行禮站著,不敢越矩。
寧無憂俯身將腳邊的蹴鞠撿起來,輕輕顛了顛,蹴鞠立刻發出銀鈴的聲響,悅耳婉轉動聽。
“五叔也會蹴鞠,改天和你一起玩。”寧無憂對怡寧元修說道,他微微垂眸,看見這粉雕玉琢的人,一臉的冷淡清雅,小小的人兒竟然懂得自持。明澈的眼眸之間,一點硃砂痣如珠輕點,惹人憐愛。
這是他皇兄的孩子,寧無憂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見他腿上沾了灰,也許是蹴鞠時不小心碰到的,便伸手去拍了拍。
寧元修全身一僵,剛想要退後,又忍住。
寧無憂輕笑,“五叔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寧元修蹙眉,“母后告訴我,不能和五叔走太近。”
“為何?”寧無憂的手微微一凝,“你不喜歡五叔?”
“……”寧元修似認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別人說,五叔是個很厲害的人,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五叔的。”
☆、明珠爭妍(修)
寧無憂拍掉他身上的灰塵之後,拿出手絹擦了擦手,目光溫和的落在他眉心的硃砂痣之上。這眉心硃砂痣,應該是從謝家人身上傳來的。謝家兒女之中,有好幾個眉心有一點硃砂,因此也被人視作祥瑞。
他恍惚記得,那年父皇還在時,要為他定親,玩笑著將他帶到眾人面前,指著筵席之間一個女孩兒,問:“無憂,你看那個女孩兒,眉心一點硃砂。她是陳郡謝家的千金,與你年紀相配,才學相貌也與你相符,不如讓她今後做你的王妃如何?”
父皇眉宇淺笑的模樣歷歷在目,他記憶深刻,很是難忘。而言笑晏晏之中,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之間,那眉心一點硃砂的女孩兒端正的坐著,與其他名門千金一樣,動作神態、表情笑容、言談舉止,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多看了幾眼,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那謝家的女孩兒抬起頭來,目光與他相撞。
瞬間,那女孩兒的臉緋紅,比母妃為他做的宮燈燈影還要紅,如□□興盛之中的一抹海棠。
燈火輝映之中,女孩兒粉嫩的臉上,顧盼的眉宇之間,一點硃砂如珊瑚輕抹,別有風情。
他當時眼前一亮,忽然覺得這謝家的女孩兒與別家的千金有那麼幾分不同了。
他還記得她來為他敬酒時,低眉頷首乖巧的模樣。
他來了些許興致,或許是因為酒力的緣故,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王爺,小女小字名妍,明珠的明,爭妍的妍。”她當時溫柔地回答,小小的手將酒杯恭敬地舉著,盛滿酒杯的酒一滴都沒灑出來,可見言行舉止得體端正,應該是訓練有素。
“明珠爭妍?”他挑眉,又冷聲道:“你除了眉心間那枚硃砂,也沒什麼可與人爭妍之處。”
端正舉著的酒杯猛地一顫,清冽的果酒溢位來。謝明妍瞬間紅了雙眼,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那場宮宴之後,寧無憂也再沒見過她,可當時那婚姻的確是定了下來。後來,又聽聞,那日宮宴之後,謝明妍重重的病了一場,身體竟有些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