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連曦愣住,為初雪突然有這樣一個想法感到驚奇,而他的心中似乎也有些期許,於是含著笑點頭,“好,二叔陪你一起堆。”
冬雪宛然,寒風依舊,花枝搖曳,紅梅飄落。
在昭陽宮內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間,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忙前忙後地堆著雪人,一個個的腳印踩了滿地交錯,孩子那銀鈴般的笑聲讓男子冰冷的心漸漸融化。這樣的溫馨情景,卻好似少了些什麼……是母親,這樣才更像一家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個雪人終於堆完,初雪那白嫩的小手早已凍得鮮紅,但是她卻笑得燦爛,指著那個最小的雪人說:“這個是初雪。”說完,再指著最大的那個雪人說:“這個是二叔。”
最後再指著中間那個,卻頓了好久都說不出話。當連曦奇怪於此刻的安靜,側首凝望初雪之時,才發現,初雪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令他詫異,“初雪,怎麼了?”
“這個……是孃親。”初雪哽咽地將話語艱難地吐出,淚水卻已滾滾而落,一把撲到連曦的懷中說,“初雪一直以為自己很可憐,沒有爹爹,沒有孃親。現在才知道,原來二叔就是我的爹爹,母妃就是我的孃親……是嗎?”
連曦的身子一僵,目光深邃地盯著懷中這個哭得傷心的孩子,內心最深處似乎被什麼扯動著,那是他心中最軟弱的地方,渴望。
初雪此刻的心情他又何嘗不知呢,自己不也曾與她一樣很渴望親情,希望父親母親能與他共度天倫,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在一起。但是那永遠只會是奢望,父親與母親中間永遠夾了一個大娘,若是沒有大娘,自己也不用承受那麼多……穆馨如,是她害死母親的!是她!
突然,連曦的眼光變狠,變沉,變陰鬱。曾經因為連城而刻意壓下的仇恨突然一湧,填滿了他整個心頭。
“二叔,你弄痛我了!”
初雪一聲低呼,讓險些失去理智的連曦回神,才發現自己摟著初雪的手臂收攏得很緊很緊,她險些窒息。
立刻將手臂鬆開,將初雪摟起,“初雪,二叔現在要去辦一件事……”
初雪疑惑地問:“什麼事?”
在雪中一直前行的那名男子似乎沒有聽到初雪的問話,喃喃自語道:“有一件事,一定要辦、一定要辦……”眼中那堅定帶有仇恨的目光已經讓他目空一切,已經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此刻的決定。
也許,連曦從最初就是因恨而生,他的一生都生存在仇恨中,無法自拔。
明月幽愴,宮寂輕紗拂。
冷侵燭曳,薰香沉滿殿。
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張公公走在太后殿空蕩的遊廊中,一路上的奴才早已用藉口屏了去。咯吱一聲推開太后寢宮的門,裡面很是陰暗,唯有一盞燭火在漆黑中閃耀,輕紗飄拂在四周更顯淒冷空寂。
太后一身素裝,安靜地坐在床頭,那微弱的燭火忽明忽暗地對映在她的臉上,而她虛無的目光始終注視著那抹燭光。今夜的奴才突然間消失,她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果然啊,她的猜測沒有錯。
張公公恭謹地低垂著身子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給太后娘娘帶一樣東西與一句話。”
太后的目光轉到他身上,悠然地嘆了口氣,“這一日,終於來了。”自連城死後連曦繼位,她過了近三年提心吊膽的日子,每夜都會由夢中驚醒,面對連曦之時,總會回憶起多年前謀害李秀的那一幕,更覺得連曦的眼神隨時要將自己殺死,這三年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皇上說,命,始終要還的。”說罷,由袖口中掏出那個皇上親手交給自己的小瓷瓶,緩緩走向太后,“此藥服下只會讓太后您久咳不止,最後吐血身亡。明日,天下人都會知道,您是年老病重致死,皇上會厚葬您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