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過來。
麻木的找到電話,她按下小巧的制掣,看見液晶熒幕上顯示數十通相同的簡訊留言——
立刻回報,你在哪裡?貨到手沒?
揉揉眼,她知道,天快亮了。
分不清現在自己該是夜晚的夜姬、還是白天的文瞳——她,總在這時分醒來,也總在這時分迷途。
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她也被現實人生訓練得學著遺忘,可,回憶總在天亮時分,化成惡夢回來糾纏她。
擦擦汗,她爬起身,感到全身痠痛。回想起昨夜的瘋狂,再看看自己渾身上下的衣物被扯得衣不蔽體的狼狽模樣,夜姬轉過頭去整理自己,不想看見躺在她身旁的男人。
“貨……貨呢?”離開前,她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伸手向男人身上搜了搜,終於在他的皮衣裡找到那包東西——自比利時走私來臺的極品搖頭丸。
走出pub,夜姬的雙眼還不能適應這矇矇亮的環境。
初秋,落著細雨的清晨,斜斜雨絲將習慣夜生活的東區街景融成一片灰濛。
時間不過四時多一點,太陽尚未升起,世界仍在光明與黑暗之間擺盪——就像她,一縷徘徊在茫茫人世與暗地獄的遊魂。
找不到昨夜換上pub提供的道具制服前身上穿的黑色旗袍,她只好穿上pub之前為她準備的另一套性感服裝。
在一身黑衣的襯托下,她蒼白得幾乎透明。
昨夜,一頭散亂的及腰長髮、和過分的濃妝掩去了她本來的面目,如今長髮整齊的梳在腦後,洗去了人工顏料的立體五官有種動人的柔美,只是……她渾身辣得叫人別不開眼的打扮仍然太引人注目——
嬌好圓熟的身材包裹在古奇黑色亮片緊身衣裡,乳溝處大方敞開了一道深深的V字開口,不需近身就可窺見她胸前的波瀾壯闊;過短的裙沿只是勉強遮掩挺俏的臀瓣,那一雙罩著性感網襪的修長美腿則是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在晚上,“夜姬”,只是一個外號,代表了她的狂野、放縱、感情、墮落、愈夜愈美麗。
在白天,“侯文瞳”,仍然只是一個名字,代表了她拘謹、平凡、無趣、嚴肅、乏善可陳。
找不到自我定位、自我認同的侯文瞳,連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混跡pub快一年了,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也不清楚她究竟從哪裡來、往哪裡去。
她,總在日出時、人們清醒前消失,又在月升後、人們狂歡時出現。
每一夜,穿梭在各大舞廳、周旋於各式男客間,夜姬是Discopub裡最受歡迎的搖頭辣妹,幽靈一般的神秘人物。
回想自己剛剛自包廂醒來的狼狽模樣,她下意識的檢查一下懷裡包包。“還好,東西沒丟……”為了怕事情生變,她拿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半點起伏。“喂……我是……我是夜姬。”和這群屬於夜晚的人們打交道,她選擇作夜姬。
“搞什麼!你怎麼拖到現在才聯絡?”電話的另一端著急的詢問著,但問話的內容裡,並不包括她安危。“事情怎麼樣了?貨弄到手了嗎?沒讓那個小子跑了吧?!”
夜姬明白,他們關心的,只是昨夜的戰況、和她包包裡這袋價值五十萬元的搖頭丸而已。
她疲倦的說:“事情辦妥了,人在現場,睡得正熟,貨在我身上。”
“很好,我們馬上到。”掛上電話前,對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開口。“你沒事吧,聲音聽來有點累?”
“我……沒事,只是不太舒服,我要先走了,貨晚點再送回去給你們。”她喃喃說完便切斷了通訊,冰涼涼的液體自眼角緩緩流下頰邊。
是淚嗎?我哭了嗎?摸摸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