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差不多了,可以……”
那人話未說完,便見劉衍極快地抬起了右手製止他道:“我知道了,你們先走,我很快就過來。”
出征是何等大事?豈有主帥不走的道理?那人顯然有些猶豫,躊躇了一會不知說些什麼好,楚沉夏當即道:“殿下快去吧,想不通的事慢慢就會想通的,我在建康等著殿下的捷報。”
劉衍極輕地嘆了口氣,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重重地按下楚沉夏的肩膀,這才翻身上馬往隊伍前頭趕去。
一聲雷鳴過後,楚沉夏抬頭看向昏暗的天,這破天氣到底是喜怒無常,往遠處看去,已經見不到什麼軍隊。
只剩下一個黑點,與可怖的烏雲融為一體。
“走吧。”楚沉夏對車伕說道,可等馬車掉了頭,楚沉夏還是忍不住從車窗裡探出腦袋往遠處看去,儘管他什麼也看不到。
不知道為什麼,楚沉夏總覺得這一眼便是他與劉衍的最後一眼,心裡異常的不安。
十五天後,一個驚天的訊息從皇宮傳出,皇帝駕崩了,這是朝中大臣始料未及的,也是楚沉夏一直擔憂的事。
不過好在王秦楊尹等人手握重兵,使得劉彧不敢造次,也造次不了,這倒是讓眾人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哎呦,走路看著點,你看看你……”劉正聲揉了揉撞痛的右臂,忍不住厲聲斥責。
一旁的宮女戰戰兢兢,不敢多喘一口氣,雖然明明是面前的人衝撞過來,但是卻成了自己的錯。
這幾日來東宮的大臣異常的多,幾乎要將大殿的門檻給踩壞了,每次這些大臣來的時候臉色異常難看,出去的時候臉色則更加可怖了。
“劉大人,別在這裡囉嗦了,大殿裡的大臣都到齊了,就差劉大人你了,趕緊過去吧。”陳止明忽然從轉角處拐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拉過劉正聲便走。
兩人急匆匆跑進大殿,顧不上自己有些亂的頭髮,氣喘吁吁道:“好了,人……人都齊了,可以說了。”
“就在這裡。”王秦說著從袖口中取出一紙書信,遞到了楚沉夏手中,面上有些好奇,但語氣中卻夾帶著不可忽視的緊張。
季剛、程令等人都忍不住探著腦袋湊了過去,在楚沉夏抬眼的那瞬間,眾人又很快縮回了腦袋。
眾人不知書信裡到底寫了什麼,只見到楚沉夏看完書信後的手劇烈地抖動起來,臉上的表情奇怪的很。
“到底說什麼了?這密報我們等的太久了,快說出來吧。”劉正聲忍不住催促道。
在眾人的附和聲中,楚沉夏緩緩開口道:“郴州保住了,並且北魏宣稱永不侵犯宋國。”
“那就好了,喜報啊!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啊。”季剛舒了口氣,喜滋滋地看向一旁的幾位大臣。
其他幾人卻意識到不對勁,尤其是看到楚沉夏蒼白無力的眼神,怎麼也笑不出來,陳止明追問道:“信裡還說了些什麼嗎?”
“殿下……”楚沉夏微微抬眸,眾人聽到這二字,不由得頓住了,緊緊屏住呼吸,仔細聽他接下去說。
“殿下回不來了。”
說完這話,楚沉夏將頭深深埋在了胸前,季剛心中一震,卻又不敢置信,粗著脖子問道:“什麼意思?什麼殿下回不來了?你說清楚點。”
楚沉夏卻沒有回答他,而是保持著低頭的動作,劉正聲見狀便從他手中抽走了那封書信,看罷後差點暈過去,抖著手將信紙遞給季剛道:“你念吧。”
“郴州一役,列行軍大獲全勝,吞併魏國七座城池,直。搗北魏都城。北魏因此求和,宣稱永不兵犯宋國。列行軍正直疲乏之時,一支來自建康的軍隊忽然突襲,列行軍不防有他,因此……因此……全軍覆沒……主帥劉……劉衍……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