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橫亙在周家與秦家之間的血海深仇,就單說未來那無法預測的人生,就算她能篤定自己的心,又如何能要求碧笙在未來的幾十年裡,不會遇到另一個女人、一個讓他更愛的女人?
十六歲的花季,總是既甜美且酸澀的吧。對未來的人生有那麼多的美麗憧憬,卻也有同樣多的不敢確認。
秦箏嘆息了下,沿著兩邊種植滿梧桐的甬路走回宿舍去。
身後忽然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像是追著跑來很急。秦箏心底湧起小小的歡喜——是碧笙來了嗎?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的,是不是?
秦箏含笑在夜風裡轉過身來——卻愣住。
哪裡是碧笙,只是之前跟她跳過一支舞的那個男生。高高的個子,在夜色裡越發顯得出挑。
秦箏黯然垂首,轉回身去繼續走。
那男生就傻傻地跟在她身後,“你為什麼走呢?舞會還沒結束。而且完後還會放電影……”
“我沒興趣。累了,回去睡覺。”
那男生似乎囧了下,又努力地說,“你的舞跳的真好,跟你跳過舞之後,我跟她們都沒辦法跳了。”
秦箏依舊沒回頭,“哦。”
那男生估計從來也沒遇到過女生如此得冷遇——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秦箏還是能看到他的氣場。憑他的氣質,平素也應該是很瘦女生歡迎的型別。此時這般的低聲下氣,其實很難得。
“我是說,我們跳過了舞,至少應該彼此認識一下……”那男生依舊跟在她背後,好脾氣地說。
“不必了。”秦箏心頭正是最為壓抑之時,哪裡有心情去認識他是誰。
“可是……”從禮堂到宿舍的路怎麼這麼短啊,還沒走幾步竟然已經到了女生宿舍門口……那男生頹喪地站在女生宿舍門口還想說什麼。
秦箏搖搖頭,已經走上臺階去。
不是碧笙,那麼這個人是誰都與她無關。
看著秦箏的背影一轉,便消失在視野裡,那男生懊惱得踢飛了腳下的一塊石子。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她是誰,他只想告訴她,他是誰……認識總該是雙向的嘛,怎麼能只是他認識了她?
可惜,她毫不留情地關嚴了那扇門,哐噹一聲就把他給關在了門外,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他認識她,她都不知道吧?
那天早上他吊兒郎當地跟蹤一個女生進了校園外的小樹林,本來想要目睹一場擁抱親吻的好戲,卻沒想到那女生根本就不是去會情郎的,而是蹲在樹下召喚出了大批的流浪貓。她將自己的早餐掰碎了,一點一點餵給那些狼狽的野貓們吃,她的神情流露出的柔軟讓他的心沒來由地偷停了幾秒。
她那樣愛貓,她自己更是十足的小貓。
在小籃球場上,本來他想好好幹一架,卻沒想到她從三樓窗臺兜頭就澆下一盆髒水來,從頭到腳淋了他一身。他一抬頭看見是她,不知怎麼的,滿身的髒水卻化成了滿心的喜悅。
那一刻視窗的她,就像是發怒的小貓呢。
她說這世界這麼大,怎麼髒水就潑了他一身;他懂,她是在說他沒長眼睛。可是他心裡偏偏為了這句話美得不行——是啊,整個操場這麼多人,她怎麼就一桶髒水澆了他一身?這就是緣分,不是麼?
他傻,傻得通知所有高四生,誰都不許動她。堂堂龍二少受了欺負而不報復,從小到大這是頭一回。他是心甘情願。
他更傻到,在舞會現場看見她一身貓女裝束而來,他真恨不得跳出去命令所有的男生集體閉眼!
她果然就是個貓,她那麼愛貓,所以她太瞭解貓兒的習性。
更想不到,她會主動向他走來,呵氣如蘭挑釁地在他耳邊低喃,“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