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讀書,你看,都嫁洋人。」
我勸說:「幼娟說,又一個北京記者問她:『你來世要做中國人嗎』,她答:『我從未在中國土地居住』,又問:『你的黃面板有遭到歧視嗎』,她答:『一般大機構仍然歧視女職員,與性別有關,膚色無關』,這是她真實感受,她是一個國際人。」
媽媽仍不出聲。
隔很久她說:「只要他們高興。」
我回到房裡更衣,東岸星報的尋人廣告並未生效,我精神萎靡。
我勉強應付日常生活,外人可能看不出究竟,但是我自己知道,我情緒低落,取消一切不必要活動,沉默抑鬱。
思敏留意到,「他們只說女子才會在每月某幾天鬧情緒。」
「教你們這班猢猻真累,測驗題目連大憲章在何國簽署都答不出來。」
思敏笑,「中學八年級的題目,我們早已不屑。」
那是一個暖洋洋的下午,她穿著一套蛋黃色衣裙,戴頭箍,配平跟鞋,仿五十年代少女打扮,十分悅目。
你可以想像思敏守在小店逐件處理髒衣服嗎,我不能。
她一定會把我也帶離小店。
我輕輕說:「思敏,你還是專注功課的好。」
「我很在意成績,你放心。」
「我家是老式移民家庭,與你們不同,我家長輩胼手胝足靠勞力找生活。」
思敏說:「每句話都拒人千里之外,沒意思。」
「那時時在課室門口等你的是體育系的小孫嗎?」
「那人四肢發達,頭大無腦。」
我吃驚:「太刻薄了。」
思敏說:「我不喜歡任何分勝負的遊戲,所有球賽在內。」
天氣回暖,女學生的衣裳越來越薄,我自覺已近中年,目不斜視。
一日下午我在家改卷子,接到一個電話。
我習慣先報上姓名,對方說:「志一,你找我?」
我一聽到她的聲音,耳畔嗡嗡聲,所有其他聲響淡出,我緊緊抓住電話,「是,我找你,你看到尋人啟事了嗎?」
「我買炸魚薯條當午餐,店員用報紙包著食物,開啟,才看到尋人廣告。」
我大呼幸運,「看到就好,阮津,回來吧。」
「移民局搜我。」
「可以請律師設法延期。」
「志一,你不必為我擔心。」
「阮津,」我平靜地說:「我倆可以到香港註冊結婚,然後你等我申請你過來團聚。」
她在那一邊不出聲。
半晌她才說:「你已知我不叫阮津。」
「你考慮一下。」
「假結婚也不是辦法。」
我平靜地說:「我是正式向你求婚。」
她呆住,接著是長長的沉默。
我說下去:「我沒有一天不想起你。」
「我,志一,我欠人家許多錢。」
「我會替你還清,然後你終身為我洗衣煮飯還我。」
「你對我一無所知。」
「一般男女相識一年左右便談婚論嫁,其實也無甚瞭解。」
「你堅持看不到我的缺點。」
我微笑,「把地址告訴我,我立刻過來與你匯合。」
「志一,你的父母——」
「你並不是與他們其中一人結婚。」
「志一,我不行,我做不到。」
「我不會再讓你走,我會刊登整頁廣告尋人,並且用你真名蘇佳。」
「志一,何故苦苦糾纏?」
「你又為什麼打這個電話?」
「我想念你。」她忽然飲泣。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