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太太,」我抬起頭,「依你看,我是否愛上了玫瑰?」
黃太太嘆口氣,「那自然是,你這個症的徵象再明顯沒有。」她笑,「頭眩、身熱、心跳、寢食不安、患得患失、心神恍惚——是不是?」
我苦笑,「原來世界上真有愛情這件事。」
黃太太點頭,「是,一種瘟疫,足以致命,別忘記羅密歐與梁山伯。」
我躺在黃家的沙發上,我不想做他們,他倆不外是一口濁氣上湧,死了算數,格調實在不高。
「我知道你想做誰,做庇亞翠絲的但丁是不是?」她笑。
我衷心說:「黃太太,你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女人,黃先生福氣恁地好。」
「哦,他看中我不外是因為我比一般女郎略為精彩,」黃太太笑,「黃振華是不能忍受2+2:「4或者3+5:「8這一類女人的,而我呢,我是(9a+8a一2a)+5b,他於是滿意了。」
「他自己是什麼?」我笑問。
「他認為他自己是微積分。」
我心情再不好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他們一家人說話之活潑,真叫外人忍俊不禁。
黃振華出來罵,「你這小子,不學無術,就見你逗我老婆玩笑,你小心我揍你。」
我還是笑,一不小心推翻椅子,整個人元寶大翻身摔一個筋斗,痛得眼淚都流出來。
笑中帶淚,沒比這更悽酸了,除了天邊月,沒人知。
我始終提不起勇氣約咪咪出來,想想又委屈了她,往來這麼多年,無聲無息一句對不起就把人家丟在腦後,連普通朋友都不做了。
寫信,撕掉一整本信紙都寫不成,嘔心瀝血解釋不了我心中的千言萬語,呆呆地坐在書桌前。這封信是一定要寫的,這是我唯一的交代。
我再取一疊信紙出來,伏在桌子上,過半晌才寫了半頁紙。一直寫到天亮,總算把信寄了出去。
相信我,做這件事一點快樂都沒有,非常痛苦,雖然由我主動拋棄她,我可稱為勝利者。
我一夜不睡,大哥起床的時候我在吃早餐。
大哥看我一眼,「你最近睡得很差吧?」
「簡直沒睡過。」我說。
「為了黃玫瑰?」他微笑問。
「是,為了她。」
「這是一種痛苦的享受,」他坐下來。
我遞茶給他。
我說:「我可不比你,控制得那麼好,修煉有素。」
他聲音很平靜,「這種事不臨到自己是不知道的,也許有一天,遇見了那個人,我會摔得比你更重更痛。」
「不可能。」我不置信,「大哥,你的血都要比我們冷三度。」
他輕笑數聲。
「大哥,像你這樣的人……」我惋惜,「你根本不應活在今天,你這樣是行不通的。」
他抬起頭,眼睛看得老遠去,用手支著後腦,他說:「有什麼通不通,你早點結婚,生九個孩子,便就解決了難題。」
「你呢?」
「我?」他不說下去。
大哥這人,不知有什麼不對勁,整個人充滿消極的味道,使我擔心。我說:「為什麼一定那般執著呢,女人只要愛你,肯與你生孩子就好。」
我說:「大哥,你不能要求他們與你懂得一樣多,神仙眷屬是很難得一見的,你數得出璧人嗎?」
「有,眼前的黃振華先生夫人。」大哥燃起一支煙。
「黃振華這斯,」我笑道,「他的運道真好。」
「他們也是遲婚的。」大哥說,「老黃這個人,找了十多年,才遇見到他的理想。」
「有時候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說。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