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受不了。
“你幹嘛?你幹嘛?”我拿著毛巾推她。
“你這裡水大呀。”是娟。兩隻隔得開開的眼睛盯著我。我只好往後退,貼到磁磚上了。肚子照樣貼過來。
“叭。”霧氣裡有人打了娟一耳光。娟嚎起來,小孩一樣。
是紅。頭髮溼溼地粘在臉上:“你丟人也不要丟到這裡來呀。”
“沒丟人呀,沒丟人呀。”娟嚎著。
紅拿著毛巾胡亂擦著娟,連拉帶拖著把娟從水龍頭下弄走了。
娟拖著內八字步,瘦瘦的身子掛著肥皂沫。被霧氣吃掉了。
澡堂裡的女兵都大笑起來。
“政治處的人就是有辦法,弱智都能塞進單位裡。”
“就是,乾脆辦個康復院好了,省得名不正言不順。”
嘰嘰嗄嗄的。
娟很快就不收開水錢了。伙房把娟告到了院務處:“頭一個月還收個幾十塊錢,後兩月就十幾塊,這兩個月就沒錢了。”
錢呢?炊事班長說,看到娟把錢倒進小盒子裡帶回家去了。
“傻進不傻出啊。”炊事班長說:“政治處幹得好事。”
紅又把娟打了一頓。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在食堂裡吃飯,紅朝著娟一個耳光。娟端著飯鍋又嚎起來:“媽媽啊,爸爸啊。”
我衝過去:“她不明白,你還不明白嗎?”
“有你管的份嗎?”紅拉著娟往外走。
晚上,紅來找我。畢業這麼多年了,這是第一次。
“我一天臨床都沒幹,我不是不想幹。我實在是吃不消幹,我的專業課不好。不像你。”紅說。
“你想幹什麼?有話直說好了。”我在織圍巾,沒功夫抬頭,怕漏針。
“政治處的工作也需要有一定的專業知識的。我不會後悔的。請你們以後不要笑話我妹妹。再說了,你們上次的事情,要不是我冷處理,處分是跑不掉的。”紅說完站起就走,臉上的笑跟狐狸一樣:“你漏針了。”
屋外頭下雪籽了。紅在雪籽裡走,肩膀上跳起亮亮的珠子。看到娟在遠處搓著手。紅走近了,手拉起娟,姐姐的樣子。
一個傳言在院裡到處走。跟水倒進濃硫酸,四處飛濺。
有人看到一個男人凌晨從紅的宿舍裡出來,站崗的說的。還有人說,知道這個人是誰。紅在機關晚點名上說:“最近有關於我的流言。如果真的想核實的話,你們可以請人跟蹤我。”
機關裡的人都不吭聲。看著政治處主任。
主任說:“要跟蹤的到我這裡報名。”
散會。
娟又回伙房工作了,收菜票。別人算好了,放到她的盒子裡。一個月三十六元錢的工資。娟抱著盒子,盯著每一張放進來的飯票。司務長把小盒子鎖了,每頓親自開鎖清點。“家賊難防。”司務長說。政治處主任說:“一個人要有同情心。革命隊伍,什麼家賊?說話一點不突出政治。”
司務長同炊事班長說:“看緊了,倉庫也看緊了。這裡的東西全是軍需物質。大米、油、都是。操,這個紅,還真他媽的能折騰。”
娟結婚了,做婚檢。我們的老主任拼命搖頭:“不行啊,這樣的情況是不能結婚的呢,後代不好保證啊。”
結婚證明還是開出來了。紅是管幹部的。
娟的老公是鐵路上的一個傷殘工人,少了一條腿。火車軋的,四十出頭了,原來的老婆跑了。聽說這個媒是紅做的。男的說:“傻瓜有什麼?照樣生崽。”
娟的肚子大起來了。
我對紅說:“你不是害人嘛?”
紅的弱智妹妹(3)
紅笑笑:“你這個人就是不會替別人著想。我們是不是應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