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鐲。現在玫瑰色的手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用右手高舉著它們,看到手鐲亮得儼然滴出血。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厭惡了這副手鐲,覺得它們陪伴他太久了。這種厭惡並沒有使他感到意外,和他現在對夢之丸的情緒沒有區別。自從研製出《莫扎特的玫瑰》,他開始對夢之丸產生了厭惡的情緒。儘管他知道他的野心要他一再深入研究。他曾經這樣想:故事到此結束,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要遠離車婉婉。
然後他垂下手臂,仰視藍天,突然聽到一種聲音,這個世界充滿了陰謀詭計,人類是一種錯誤,你無法逃離人性本惡的宿命。他看到車婉婉浮在天空中,雙眼閃閃發光。你讓我發現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對一個女人最真實的情感。我希望她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他內心又轉出了幾種聲音,然後從口袋裡掏出車婉婉的照片。
看著車婉婉的照片,他聽到一種聲音在吼叫:你是屬於我的,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把你奪走。他腦袋裡跳著各種想法,那些想法蜂擁而至。他想到自殺的光榮,瞬間決定了你的命運,無數個瞬間匯成了恐怖時分。他知道車婉婉喜歡性遊戲,一般的性遊戲刺激不了她,她需要更多的刺激。這個喜歡製造恐怖的女人,活著彷彿是為了性刺激。他渴望的魚水之歡,不過是駁倒自己的影子……因為愛,他有時美化了車婉婉的形象。他左手緊緊捏著車婉婉那張照片,扭過頭來,想尋找他在懸崖上的形象。現在他能看到崔盈站在那裡,閃閃發光,她的雙手被手銬銬在十字架上,那是他發明的十字架,現在崔盈成了一個女耶穌。這個幻象讓他感到某種宗教的意味,他想為什麼不把車婉婉銬在十字架上。
他想起一個星期前和車婉婉的對話。車婉婉說,別以為你在我的辦公室、臥室裝上微型攝像機,就可以掌握我的一切,難道我就不可以在你的辦公室、臥室裝上微型攝像機?現在他才明白,他的房間和辦公室被車婉婉裝上了微型攝像機,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車婉婉窺視了。車婉婉故意讓他看到她和無數的男人尋歡作樂,甚至故意做出一些動作刺激他。他以為窺視了她的全部,事實上她才是他背後的黃雀,他又一次輸了。
我必須與車婉婉保持距離,這是維護我的自尊的惟一方法。越接近她,我越是接近死亡。王中維看著遠處的輪船,他想到了生活在遠方。是距離,一種致命的距離。可是我是多麼渴望貼近她,每天都想貼近她。王中維聽到這些聲音在心裡不停地響著,接近一個人的胡言亂語。他聽到海水在腳下懸崖拍打的聲音,感到手中車婉婉的照片變得沉重。他似乎捕捉到車婉婉慢慢倒在他肩上的感覺,她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就像莫扎特的《安魂曲》響了起來,那是一群有著金色翅膀的天使在唱歌——在《莫扎特的玫瑰》中他想到了一群有著金色翅膀的天使,他想描述莫扎特玫瑰的存在,那是透明的玫瑰,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事實上,他不知道怎麼描述莫扎特的玫瑰,那是什麼美妙的存在呢?就像愛情,就像詩歌,就像莫扎特的音樂……他記得在《莫扎特的玫瑰》最後一集中,他是這樣描述那朵玫瑰:玫瑰的花瓣緩緩散開,化成了無數的血色的薄霧,薄霧緩緩聚在那個閃爍著光芒的女人的臉上,然後臉的輪廓漸漸顯示出來,是車婉婉的臉龐,一半充滿明亮,一半充滿灰暗——然後車婉婉的臉慢慢溶化了,因為美只能存在一瞬間……他是這樣構思最後的結局,可是這樣的結局變得沒有方向,沒有美感,於是他最終沒有決定《莫扎特的玫瑰》的結局。
現在他站在懸崖邊沿,又一次舉起那副手鐲,迎著陽光,看到手鐲閃著血光。他把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