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梟卻只顧掃著尾巴跟人,甚至在進殿後打起了盹。
趙王為人爽快,有話直說,根本用不著下棋。不過他喜歡邊說邊喝酒,還會把酒一遞。
剛經歷醉後社死的我忙不迭:&ldo;不勝酒力,恕不能陪。&rdo;
&ldo;你早在年宴前這樣說不就好了。&rdo;趙王自己咕嚕一口,&ldo;吾再怎麼說也是你名義上的義父,怎能讓你一個姑娘家傳出那般惡聞!&rdo;
這話令我一時啞然,不知對方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在給我打感情牌。
畢竟我在申彌宮待了五個月,皆是同那諸葛居士周旋,與這位申彌宮真正的主人不過寥寥幾面。
&ldo;她同吾誇過你,誇得厲害。&rdo;
就在我心思百轉之際,那手放下酒壺。
&ldo;她說你弦上沾血都堅持練習,每有鬱結皆虛心求解,縱顯成績也不因此自得,只是繼續。&rdo;
會這麼誇我的,唯有申彌宮尚儀司司主‐‐薛夫人。
趙王從赤川卡口歸來,申彌宮巨細無疑都要向他匯報。客觀言之,我和姬少辛的&ldo;考評&rdo;應由丞相論述。
因此我很意外,趙王沒有提及諸葛居士,而是提了薛夫人對我的看法。
這樣一看,薛夫人的話在趙王這裡……分量不輕?
我正忖,而趙王抓了抓滿腮鬍鬚,瞧著幾分侷促:&ldo;你……可有什麼想要的賞賜?&rdo;
&ldo;或者……四日後恰是天慶城的華旦節,吾帶你出去玩?&rdo;
&ldo;……&rdo;
我的神色興許還是流露古怪,對面那模樣粗獷的男人便開始撓耳:&ldo;吾前些時日方才歸宮,事務繁忙,無暇顧及。&rdo;
&ldo;說來要怎麼同年輕人相處……?吾不大清楚。&rdo;
&ldo;昨日又令你傳出那番惡聞,吾……過意不去。&rdo;
&ldo;……&rdo;
且不論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趙王和崆峒宴上的其他二王,實在不太一樣。
這並非我當下的臆斷,而是天下人的評彈。
當然,我確實目睹不少。
譬如歸宮那日群臣叩拜,趙王下馬後親自逐一將老臣扶起;又比如年宴上,宮女失手潑了趙王一身酒卻反被他瞧出疲憊,準了幾日假。
要說威嚴,那凜然金甲怎會不威嚴?
但趙王想要的,似乎不是威嚴。
我就這樣於沉默之後忽道:&ldo;殿下,若不冒犯,有一問想要請教。&rdo;
諸葛居士愛問別人想要什麼。
這會兒我也想知道趙王想要什麼。
而趙王聞言,又重新拾起酒壺。
&ldo;吾年輕時有兩個夢想,一是娶個中意的老婆,有個家。&rdo;
他咕嚕一口,大笑。
&ldo;可惜這第一個夢想沒能實現,所以吾只能專心為第二個夢想奮鬥了。&rdo;
酒壺搖晃,酒水撞擊瓷面輕嘩。
&ldo;吾的第二個夢想,是讓九州四千萬黎民百姓,都能有家。&rdo;
那雙目炯炯熾亮,做不得假。
我想,那位八百年前一統九州的祖皇寧歸元,當初約莫也是這副模樣。
從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