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大亮,視線暫失。
然身體被日光照得暖洋洋,空氣彌散著淡淡花香,不遠處響起幾聲雲雀清啼。
時節正好。
心情亦如。
腳步聲則從身後行至前方,旋即駐足。
待視線恢復,我見那背影一動不動,彷彿呆住。
&ldo;是……風……&rdo;
夢囈般的喃喃傳來,樹枝確在微晃。
人影保持抬手的動作,纖指微張著任憑氣流穿行縈繞,漸漸發出顫抖。
&ldo;是風……&rdo;
風的觸感或許微過羽毛。
可對從前那副只容疼痛的軀殼而言,卻如山洪駭浪穿胸,在骨血中震盪新生。
他終於不再是遊蕩幽冥的亡靈,拖曳著空空如也的非人之軀沒入陰影。
他終於活過來了。
此刻,日光折射出虛幻光暈,鳥語花香環繞其身。
那恍惚的眸注視這世間所有,沐浴、感受……破碎的淚光盈滿眼眶,濡濕纖長的睫。
無聲墜落。
他就這樣出神地站了許久。
那清光瀰漫的瞳仁倒映石縫中的綠芽、枝頭躥動的毛茸茸松鼠……
彷彿第一次認識世界。
怎麼看都看不夠。
直到因目光追逐一隻蝴蝶,他不由自主地側首,驀然對上了我。
&ldo;!&rdo;
宛如池水驚開漣漪,那眸中恍惚似鏡花水月般霧散,慌得像是乍起的小鹿。
&ldo;我……&rdo;
他應是想擦拭臉上濕漉。
然那瞳仁卻忽地一黯,連帶整副身軀都如斷了線的人偶般歪倒。
我就在他身側,自然將其抱住。
懷中人眼睛雖睜著卻並無神采,一如秘術中描述‐‐魂體不穩。
這關乎秘術的第三步‐‐取苗疆萬靈谷底的&ldo;扶朱果&rdo;。
彼時姬少辛軀殼受損嚴重,形勢險急,這遠在南境的扶朱果只能暫且擱置。
因此,當前的目的地便是苗疆。
從北境到南境近乎縱跨整個九州,依姬少辛現在的狀態……約莫要耗時大半載。
我正忖,懷中響起輕唔。
那長睫幽幽抬起,靈眸方醒時蒙著淡淡的霧,旋即便和整個身子一同僵住。
&ldo;……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rdo;
微小的力道揪了一下我的袖角。
視線裡,懷中人僵硬地將臉向外偏了幾寸,聲音細若蚊吶,耳根泛紅。
&ldo;……&rdo;
我想起我問他&ldo;你覺得我是誰&rdo;時,那整張白皙的臉紅得像是要滴血。
乃至從絨草中起來後,他如受驚的兔子般揣著蛇隔得老遠,令我陷入反思。
於是我頷首輕&ldo;嗯&rdo;,依言將其放下。
不料許是魂體不穩,他才邁幾步便又踉蹌,且被凸起的石塊崴了腳。
自個倒進我懷中。
&ldo;……&rdo;
&ldo;……&rdo;
那神情起初訥愣,旋即便彷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