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是柳封川。
幾人在路上就商量過,唐榆認路,長儀懂機關,虞詞能辯惡靈,阮長婉是法陣失控的親歷者,入陣查探的肯定少不了他們。至於留在外面照應的,原本昆五郎是最好的人選,他平時多能貧啊,扯著那兩個守衛侃上半天都不用歇的。但他堅持長儀去哪就要跟到哪,怎麼也不放心留在外面,最終這接應的人選只能落在柳封川頭上。
長儀還挺擔心的,因為這位雪中客明顯不擅長跟人交流,長儀完全沒法想像他扯著守衛閒聊的場面。
可那人卻爽快地點了頭,示意沒問題。
長儀懷著這份擔心,在柳封川走出去吸引守衛的視線時,惴惴地跟著其他人迅速溜進陣法裡。只見最前頭的唐榆飛快地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咔咔」的機括聲已經鑽進耳畔,估計下一刻就要傳到外頭……
稚幼卻響亮的麒麟咆哮及時響起,瞬間將這點小動靜完全吞沒在裡頭。
長儀頓時放心了。
敢情是這麼個轉移注意法。
第161章 未曾擁有的
「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眼看入了陣,暫時沒有被發現的風險,長儀便好奇起唐榆先前的動作來:「就這麼往地上一抹,機關就沒再觸發,這是什麼道理?」
「我可沒那麼神乎,只是藉助了點小玩意,取巧而已。」唐榆將掌心攤開遞到她眼前,手裡託著的是一把尖尖細細的工具,光看形狀有些像鑿子,兩側卻被磨平開了刃,說是細劍吧,也未免太過玲瓏,「喏,以前閒著沒事自己做的。別看長得寒酸,用的可是天磁石,再加上青原鐵,對付那些結構簡單的機關,只要找準軸心,劃兩下就能破壞掉,方便得很。」
長儀瞧那工具末端似乎還連著什麼東西,不過被藏在他袖子裡,看不太真切。正要湊近去打量一番,唐榆卻在這時收回了手:「走吧,法陣的排布大致還是按著八卦九宮來的,之前出事的在西南角,對應二宮坤門,要從咱們所在的艮宮走過去,跟橫跨整座法陣也差不多……且有得走呢。」
說完便加快了腳步,三兩下走到前頭帶路。
長儀瞧著他有些匆匆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再看他的袖腕,也不像藏有東西的樣子,誰知道那機關是怎麼變出來的。
還有卷宗的事,原先還想當面問個清楚,可惜到現在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此時想想,說不定這人所謂的「小霸王」模樣都只是故意表現出來的,背地裡指不定藏著多少秘密與謀算,相處越久,便越是看不透。
陽光從密密匝匝的樹影間穿過,瞬間被攪作稀碎陸離的光斑,映著人臉,竟無端顯出幾分詭譎來。長儀見狀不由怔了怔,有那麼一瞬間,忽然覺得周圍的幾張面孔都陌生得很。
或許不僅僅是唐榆,誰還沒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忠奸莫辨的竹青,蓄養厲魂的虞詞,冷甚冰雪的柳封川……她真的瞭解這些朝夕相處的「朋友」嗎?就連嫡親的阿姐,這兩年間又有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經歷呢?
「怎麼了?」
正好在這時,她最看不透的那個人駐足停在她身邊,側目投來問詢的眼神。他生得高大,長儀需要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在這樣的角度下,他的眸子便顯得格外深邃,旁人的瞳色多少都摻點棕色,或深或淺,但他的眼瞳卻像是極純粹的黑,深沉且平靜——那平靜之下又掩飾著什麼,誰也無從得知。
「沒事。」她笑了笑,搖頭,「走吧。」
……
兩地之間說是跟橫跨整座林子差不多,但幾人顯然不能真這麼走,按唐榆的說法,內圍裡都是要緊的機關,哪怕法陣沒有重啟,機關也依然自行運轉著,一步踏錯便要人命。
故而就連唐榆也不敢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