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寒暄,先是引著二人到了門房這邊,門房兩邊是兩塊黑漆漆的黑板,這黑板上用炭筆寫著一行行的小字,夥計笑道:“兩位客官請看。”
吳成湊過去看了這一行字,卻不由呆住了。
“江南絲綢價格:一匹五千錢。成都府價格:六仟三佰錢。京師價格:五千四百錢……”
吳成呆了一下,江南和京師的價格,他大致知道,雖然略有起伏,若只算出貨、入貨的價格,應當與這裡的價格出入不大。這碩大的黑板中,密密麻麻地寫著許多小字,不只是絲綢,還有生絲、牲畜、陶瓷、茶葉、大米等林林總總的商品進出貨價格。
只這絲綢的版塊下頭,還注了一行小字:“西安府近日雨水不斷,道路難行,河水暴漲,以至絲綢價格暴漲五百大錢。”
吳成不由愣住了,他做的是生絲生意,可是這生意和絲綢密不可分,每次運送生絲到了京師,總是先要打聽一下京師絲綢的行情再擇價出貨,有時候訊息不準,或者是被京師的商戶把價格壓得死死的,一次或許就可能損失數百兩銀子。若是有了這價目表,並不是說這價目表能絕對正確,可是至少也多了一個參考,手裡的貨可以根據絲綢市價的變動擇機出手。
吳成不由激動了,其實各地的貨物,因為天氣、行情之類的緣故起伏都是不小,不說一日一價,至少半個月一個價卻是常有的事,有了這個價格參考,對許多出貨入貨的人來說,等於是多了不少的方便,他不禁朝夥計道:“這價格是最時新的價格嗎?”
夥計呵呵一笑,道:“確實是最時新的價格,聚寶樓操練了數十個夥計,在蘇州、杭州、泉州、西安、成都、南京、遼東等數十個府道探聽訊息,隨即再用快馬按時將訊息送來,訊息的誤差至多不過七日而已。”
七天……對後世或許來說過於拖沓,可是對這個時代來事,卻是一個長足的進步。比如吳成準備回蘇州老家時,免不了要進一些貨物拿去蘇州販賣,他所做的,只需將京師的一些特產的入貨價格和蘇州的出貨價格比對一下,再做出選擇,押回鄉去就可以。雖然這中途可能會因為許多因素導致價格出現偏差,可是這個參考卻是至關緊要。
不只是吳成,連在京師做絲綢生意的劉海也不禁嘆了口氣,生意人本就有著生意人的精明,劉海只看這黑板中的絲綢價格,便不由嘆道:“只這絲綢的時價就值這十兩銀子了。”
他說得一點兒也不誇張,他雖然在京師,可是各地生絲出貨的價格能略知一二,至少收購起生絲來,心裡有個數,至少可以避免行情跌落的損失。
相比來說,十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麼?
吳成也深表認同,點了點頭,道:“劉兄說得不錯。”
夥計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請二人繼續往前走,吳成仍然不斷地回頭去看黑板中的時價,頗有些戀戀不捨,再往前就是一排排的屋宇,每一排都是數十個小茶室,不過夥計顯然沒有帶他們逗留,而是帶著他們直接穿過去,在這一排排的屋宇之後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大廳,這大廳居然開了十扇門,每扇門上頭都懸著匾額,有的上書絲綢,有的上書瓷器之類,夥計問了他們做的生意,便領他們到了絲綢廳。…;
絲綢廳裡已有幾個人在這空曠的廳中落座了。
有一個,吳成居然還認得,是從杭州來的,也是做生絲生意,二人押貨入京的時候還曾結伴而行。至於劉海,因為是京師人,認得的人就更不少了,朝陽門的張記,內東城的王記,雖然大家沒什麼交情,卻都有些面熟。
夥計請二人撿了張桌子坐下,隨即笑道:“在這兒喝茶的都是關係著絲綢的商賈,有的販賣生絲,有的收購生絲,有的販賣絲綢,有的收購絲綢,客官可看到那塊黑板嗎?”
二人朝著夥計的指點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