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早就有風聲,說是柳乘風不但是吏部侍郎王鰲的學生,連陛下也令他拜了師,這流言傳得很廣,可是在朝中,卻有不少人不相信,畢竟大明朝沒有皇上收門生的先例,柳乘風不過是個武官,何德何能,能讓陛下收他入門下。
可是現在再咀嚼這句話,意味就不同了,所謂天地君親師,這師生的關係雖然未必比得上親人牢靠,只是在這個時代,卻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再集合陛下無意中對人說起的那句話,便是陛下說吾家二字,倒也不算有什麼錯誤。
更何況,當今皇上只有一子一女,因此,柳乘風若當真是陛下的門生,想必陛下會格外看重。
道理本來就是這樣,子嗣越少,這門生的地位就顯得不同了,若是陛下有幾十個兒子,只怕也顧不上什麼門生。
周泰在聽到這訊息之後,一宿沒有睡覺,琢磨的就是這個事,按著京師裡的意思,等到北通州的事完結了,他和柳乘風都要調入京畿,眼下他要做的,一個是協助柳乘風無論如何也要維持住這北通州的穩定,否則出了事,自己的一切就泡湯了。
另一方面,周泰在朝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靠山,現在就算有了功勞,進了京師也要如履薄冰,因此,往後若真是進了京,要仰仗柳乘風的地方多的是,柳乘風雖然只是千戶,可是聖眷擺在這裡,提攜幫襯一下,對柳乘風也不是什麼難事。
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在周泰這種沒有後臺沒有根基的外放官員眼裡,柳乘風就是一棵絕好的大樹,所以趁著在北通州,得趁熱打鐵,與柳乘風打好關係。
柳乘風這邊剛剛下了個條子,周泰立即放下了手裡頭的公務,飛快地趕到千戶所,柳乘風親自出來,將他迎進花廳,二人也算是熟稔了,在花廳裡閒坐了片刻,一邊喝茶,一邊說著玩笑話。
柳乘風在周泰面前倒是沒有什麼顧忌,周泰這個人老實本分,和他打交道不需要什麼心機,寒暄片刻之後,柳乘風開門見山地道:“周大人,你應當也知道,我之所以調來這北通州,為的是北通州的亂黨,現在漕糧近幾日就要運到北通州,想必這些亂黨極有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周泰吃了一驚,道:“亂黨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想動漕糧?再者說了,北通州這麼多軍馬,要動漕糧談何容易?”
柳乘風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亂黨鬧出這麼大動靜,圖謀的一定是大事,而北通州最緊要的就是漕糧,預先做些準備,不會有什麼差錯。”
柳乘風站起來,走到花廳靠牆的桌几上,周泰也跟上去,只見這桌上已經擺放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地圖,這地圖未必精準,可是出奇之處不是圖,而是在圖上的一張張麻將餅子。…;
北通州、天津衛、山東的圖冊位置上,都放了許多麻將餅,柳乘風道:“一個麻將,就是一個千戶所,你看,在北通州總共有六個千戶所,一個錦衣衛衛所還有槽司下屬的兩個千戶所,算起來,人數在八千人以上,只是……無論是槽司還是其餘千戶所,我都信不過,咱們真正可用的人手只有錦衣衛,還有你們知府衙門,就是東廠那邊,人手少不說,也不是很可信。若是一旦生變,我們該怎麼辦?”
周泰大吃一驚,柳乘風說的話實在讓他難以接受,通州這麼多千戶所竟沒有一個可信的,柳乘風的言外之意莫非是這些軍馬都有可能是亂黨嗎?若是如此,這事情就當真棘手了,他甚至想,這件事是不是要去知會兵備道一聲?畢竟兵備道好好的對通州的千戶所梳理排查一下。
柳乘風似乎看穿了周泰的心思,道:“周大人是不是想,兵備道那邊要不要通通氣?實話和你說,兵備道,我也信不過,真正能信得過的,也只有周大人。”
周泰聽了柳乘風的話,心裡不禁生出感激,可是心底裡也翻出驚濤駭浪,連兵備道都信不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