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伸得更長些。
但他所能看見的,仍不過是一排排後背,一列列長槍,和一面面漫天飄揚的武田菱罷了。
“今天攻落的是什麼城池啊?”
“牛久保城。”瞰訪三兵衛輕聲答道,旋即正色:“盛次!不得喧譁顧望!”
稻太郎用右蹄蹭著左蹄,晃著腦袋,輕輕打了個響鼻。
遠處號角響起,瞰訪三兵衛看了看旗號,揮槍前指:“移陣,我們前進!”
6天了。
現在我們軍中,甚至比盛次更年幼的雜兵也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面前這座城池叫做長筱。6天以來,源源不斷被抬下來的傷兵,還能咒罵的,咒罵的都是這個名字;還能呻吟的,呻吟的也都是這個名字。
步卒一隊隊地開上去,後來是騎卒,然後是穿著皮裙的甲州掘金眾,武士們騎在馬上,揮著軍扇不斷催促:“快!一定要儘快攻克長筱!”
盛次已經不說話了,他的臉色開始發白,那匹小馬也似乎有些焦躁起來。
“信玄公不是說過,騎卒利於戰,不利於攻嗎?怎麼騎兵也……”我話一出口便後悔,急忙煞住。
瞰訪三兵衛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頓了頓,才說道:“我們是後隊,看來也差不多該上去了。”
號角又響了,還伴著陣陣鼓聲。隱隱地,看見一片紅潮,卷出中軍,咆哮著湧向遠方的城池。
“赤備都用來攻城了,這一次……”瞰訪三兵衛搖著頭沒有說下去。
沒過多少時候,旗號忽然動了。
“到底是赤備,移陣!”瞰訪重重地用槍桿鞭了一下地。
沒走多久,我們卻又就地列陣,停了下來。
長筱城已在視野之中,城上煙霧騰騰,火光閃爍,卻真真切切,仍飄揚著敵人的旗幟。
赤備正魚貫從瓢丸退出,還沒退出射界,便開始整佇列陣。城上忽然放了兩槍,一個赤備栽下馬來,其餘的人卻視若不見。
城上不再放槍,城外連陣數里,也驟然安靜下來,只聽得大小旗幟,在春風裡撲簌作響。
漸漸入夜了,燃起的燈籠火把從後至前,直捲到長筱城下。
“咚咚咚~~~~”
瀧川對岸,突然傳來一通鼓聲,又一通鼓聲。城上城下,萬餘雙眼睛,一齊向鼓聲傳出之處望去。
岸邊的高地上,立著一個高高的木架,木架之上,綁著一個身穿德川家足輕服色的年輕人。木架之側,燈籠高挑,簇擁著十幾騎,為首的武士竟是信玄公的弟弟信綱老爺。
信綱老爺揮了揮手,身後又響起一片鼓聲。他舉手止住鼓,仰面對木架上的年輕人催促著什麼。
那個年輕人點了點頭,遠出的我,似乎能看見他嘴角居然漾出了微笑,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
“信長2~3天後就到!”年輕人揚起頭,突然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城上城下,河東河西,萬餘將士聽得清清楚楚。城下的人和馬都開始騷動起來,只有赤備的陣腳依舊巋然不動。
信綱老爺氣急敗壞地試圖制止他,那個年輕人卻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連嗓子都喊破了。長筱城上,突然響起一片吶喊。
一個騎兵忽然策馬向前,一槍穿透了年輕人的背心。
嘈雜之聲突然止住,萬餘雙眼睛似乎全都停止了轉動。
年輕人吃力地昂起頭,面向漫天星斗,喊出了最後的一句:“我是德川家雜兵鳥居強右衛門。”
對岸的火光突然暗了下去,漸漸熄滅了。身邊突然“哇”地一聲,盛次抱著馬頸,居然失聲嚎啕。
瞰訪三兵衛眉毛一瞬,正待發作,卻見燈球飄動,順手一槍桿,打在盛次背上:“出擊!”
2000騎兵,潮水般卷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