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常安軍(1)中服役過,大半年前,洋人組織的常安軍、定勝軍、常捷軍聯合清軍圍攻紹興府,卻在城牆根下接連吃了兩個大敗仗,他本人也受傷被俘,獲釋後就此退出了常安軍,輾轉投入戈登麾下。
戈登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聽說,釋放你的那個獨眼龍,就在前幾日和我們交戰的這一路叛軍中?”
“是的,獨眼龍周文嘉,好像已經被天京方面封作什麼王了。”
戈登撇了撇嘴:“這些叛軍的王未免也太多了些,好些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雷納德爭辯道:“不過,獨眼龍卻的確是個真正的勇士,一個合格的軍人。”
戈登忽然不說話了,一雙眼睛冷峻地看著對面的下屬,雷納德有些發毛,不敢搭腔,只是自顧自低著腦袋,等著長官自己再開口。
良久,戈登才緩緩道:“我一直很欣賞你的軍人氣質,也相信你的判斷,那麼依照你的判斷,叛軍守住蘇州城的把握能有多少?”
雷納德吁了口氣:“是零,長官。他們再頑強,卻也已經消耗到極限了,而且,他們的其它戰線也不可能提供有價值的增援了。”
戈登點頭道:“不錯,而且我還聽說他們內部也已經出現了裂痕,更何況,我們的標準裝備是步槍和三十二磅炮,而他們卻只是兩磅炮和火繩槍。一個真正的軍人,在已經盡了努力,卻仍然無法扭轉戰局,繼續抵抗只能白白犧牲自己和屬下生命的情況下,你認為應該怎樣去做?”
“投降。”雷納德不假思索地說:“這種情況下抵抗只能帶來更多無意義的傷害和痛苦,只有投降才是最理智、最體面的選擇。”他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您是想……”
戈登一笑:“的確是這樣,蘇州城的叛軍首領已經用他們的英勇,向他們的領袖天王表現了自己的忠誠,現在需要有人提醒他們,該為自己和下屬的生命考慮一下了,何況中國人的戰爭,死傷最多的反倒是無辜的和平居民……”
“蠻夷之見!”
一個紅頂花翎、二品服色的黑臉清軍武官抱著胳膊走過,不屑地哼出這麼一句來。
“程將軍,”雷納德認出來人是總兵程學啟:“我正要問您,您指使您的屬下用各種殘忍的酷刑處死了數百名俘虜,連投降的二十七個人也被砍了頭,您這樣做,不覺得太殘忍了麼?”
程學啟嗤地一笑:
“嘿嘿,我們大清上國的法度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蠻子指手畫腳了?讓老子開導開導你罷,這叫明正典刑,就地正法,除惡務盡,哼,老子說了,諒你們蠻夷也搞不懂。”
戈登不悅道:“程將軍,您是總兵,我也是總兵,您這樣說話,似乎不夠體面罷?”
程學啟肩膀一橫:“體面,你們這些洋鬼子,茹毛飲血,不識禮數,說打就打,說降就降,要不是有那麼些烏七八糟的洋槍洋炮,老子才不鳥你們!總兵?老子的總兵是拿長毛人頭換來的,你這鳥頂子,是萬歲爺耍猴用的苞谷棒子,你還當真了,X!”
戈登涵養再好,此刻卻也忍不住發作了:
“程將軍,說話不要這樣放肆,您自己也是從叛軍投降過來的(2),為什麼對待別人的體面投降,就如此反應激烈呢?”
程學啟自從戴上這紅頂子,最惱別人提起自己那些見不得人的陳年舊帳,此刻一聽之下,一張黑臉登時漲得醬紫,退後半步,刷地掣出腰刀:
“X的,洋鬼子,有種的刀對刀,用洋槍壯膽的不算好漢!”
戈登陰沉著臉,不去理他,雷納德卻跨前一步,伸手拔出佩劍來:
“刀對刀就刀對刀,我還怕你不成。”
兩人橫刀對視片刻,作勢便要放對廝殺。
“放肆!”
三人都是一凜,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