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別讓人等著。”她說道,又對季月娥露出歉意的笑。
相比於面對劉梅寶,馮四小姐更願意跟季月娥說話,但看嫡母眼底閃過一絲警告,她終是不敢再說話,也對季月娥歉意的笑了笑,低頭走開了。
人都進去了,佈菜的夥計魚貫而入,屋內的絃樂聲也響起來了。
“姑娘。。”這時才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僕婦帶著幾分小心喚道。
季月娥有些迷茫的收回視線。
“她不認得我了。。”她喃喃道,一面慢慢的下樓,百褶襦裙如流水般。
她們以前是見過的,雖然劉梅寶的父親只不過是七品縣令,但在地位氣勢上卻並不弱於她官至遊擊將軍的父親,官家夫人小姐偶爾的聚會,她們也曾見過一兩次。
那個姑娘來自京城,說著好聽的京話,穿戴著京城時興的衣著頭飾,講著京城發生的新鮮事,那時候的她還帶著一團孩子氣,卻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季月娥曾聽母親和幾個夫人暗地裡說過,這個劉姑娘的父親師從大儒,端正博學,所以教出的女兒也不一般,還說太原知府夫人有心向她家提親。
這是季月娥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別的女孩子比下去,而且還是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小姑娘,她沒有自己好看,讀著書沒有自己多,琴棋書畫甚至女紅也沒自己好,憑什麼會把自己比下去?就憑著裝模作樣的所謂的爛漫天真嗎?
後來很快劉家出事了,這個劉姑娘曇花一現般的從她的生活圈子裡消失了,她以為這輩子她們再不會有交集,但沒想到慢慢的又有這個劉姑娘的訊息傳入她的耳內。
會做藥啦…。神仙庇佑啦…。。真是太過分了,明明罪官之後,沒有變賣為奴就夠上天憐惜了,竟然還傳出這樣的話
再後來她的父親竟然被平反了而與此同時,自己的父親卻被查罪革職問責,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在多方相助後,才保住了性命。
這一次,她從千金小姐辦成了平民之女,而那劉姑娘卻是從罪民之身又一搖成忠良之後。
“又或者她故意裝作不認得我。”季月娥喃喃說著,一步一步下樓,走的很慢,略有些迷茫的視線掃過樓下的大堂,有悍勇的兵士散佈,對著來往的客人警惕的審視。
季月娥的腳步猛地收住,讓小心翼翼走在身後的僕婦差點撞上她。
聽說她就要成親了,物件是河東驛的操守官,所以她才有了在城門的優待,所以才有眼前這般眾星捧月的呵護…。。
而最關鍵的是,那個操守官叫盧巖。
盧巖…。季月娥的手握緊了扶梯。
就是那個草莽低賤的男人拒絕了自己家提親,就是那個男人提請為那姑娘的父親平反,讓她的父親一敗塗地,讓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這一切就是這個男人為了博這個姑娘紅顏一笑…。。
“姑娘。”僕婦察覺身前的小姐身子顫抖,忙出聲詢問。
季月娥垂下眼,再次慢慢下樓。
她們走過,兵衛的視線並沒有因為她們是女子就放鬆。
“真是好大膽,敢這樣…”僕婦還沒從曾經地位的認知中習慣過來,對於這些粗悍兵丁赤luo裸的審視很是不悅,張口就要呵斥。
那兵丁們都是桀驁不馴之人,聞言神色一凝,瞪眼豎眉看過來。
陡然凌厲之氣讓僕婦餘下的話就卡在嗓子眼,她張著嘴眼中帶著幾分恐懼看著這些人。
“走吧。”季月娥低頭淡淡說道,邁出門。
原本應該等候在門口的馬車因為劉梅寶的到來被驅趕到一邊去了,僕婦氣急敗壞的去催促,季月娥並沒有什麼惱怒,馬車很快被牽過來,她看了眼就侯在酒樓門口的兩輛被小心看護著的馬車,薄唇緊緊的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