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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日,雪闕峰上一改往日的清冷素淨。聽得要行婚儀,不僅是火辰弟子,連永聖天宗門下都興高采烈起來,紛紛前來幫手。眾人圍著泉水支起了青廬,又尋來些鮮花,權作裝飾。
曲喬伏在泉沿,淺淺笑著。眼前,紗帳輕柔,攜風動色,宛若嵐靄,濛濛地遮著眾人忙碌的身影。她隱隱有些倦怠,視線亦隨之朦朧,所見所聽,似夢還真。
這時,有人挑帳而入,開口喚了她一聲:“曲姑娘。”
曲喬回過神來,循聲望去,就見清商捧著妝匣走上了前來。曲喬笑笑,招呼了一聲。
清商在泉邊跪低,道:“我來為姑娘梳妝吧。”
曲喬點點頭,正想要背轉過身去,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來。從昨日起,她的手臂便幾乎麻木,連動一下指尖都費力。但她終究不願露在面上,只笑道:“呵,溼漉漉的,也不好梳妝……不然就算了吧。”
清商望著她,愁色方染上眉宇卻又轉瞬斂去。她笑著,從妝匣裡取了脂粉出來,道:“姑娘身在水中,的確不便。其他倒也罷了,多少點上胭脂罷。”
曲喬自不拒絕。清商含笑,用手指略點了些胭脂,替她上妝。
這般感受,倒也新鮮,惹得曲喬笑了出來:“我見過話本上有‘對鏡理紅妝’之語,大約就是如今這樣吧。”
清商聞言,笑答:“嗯。”她看了看指上的胭脂,略作思忖,道,“曲姑娘,你失卻的木髓,我們一定會奪回來。你且放寬心,好好養息。若得空時,我們便來看你,為你帶話本故事來。”
聽她說起這些話,曲喬心絃一動,微微有些訝異。
“雖說有些勉強,但我們也會盡力替你繪下名山大川……”清商望著她笑,“還有詩詞歌賦、旅途趣聞,我們替你搜羅,再讓阿羽讀給你聽,可好?”
除了點頭應下,曲喬再想不到其他,“多謝。”
聽得這聲謝,清商抬手,輕輕撫上了曲喬的發,神色之中,滿是憐惜關懷:“今日之後,便真的是自家人了,再別見外。”
曲喬望著她,只覺心口溫熱,潤溼了眼眶。。
正在這時,忽聽帳外人聲嘈雜。
“……拜天地容易,那高堂呢?這會兒去請教主也來不及了吧?”這個聲音,曲喬有些耳熟,似乎是火辰教內那名叫舒簧的弟子。
“要不這樣,讓我家掌門做‘高堂’好了,反正輩分也一樣呀。”回答的,是個清脆的女聲,似乎是永聖天宗的門下。
“快別。掌門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好日子的,何苦去討罵呢?”這般勸阻的,是那喚作雲杉的女弟子。
“那怎麼辦?唉,這俗世的規矩也太多了!”舒簧抱怨道。
“那乾脆就別管這些規矩了,差不多就行了嘛。”
“這可不成!成親是大事,豈能這麼隨便!”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探討得熱火朝天。
清商聽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挑開帳簾,道:“你們呀,別吵著新娘子了。”
便在簾子挑開那一刻,所有茫然疑慮一如那帳簾掀開,現出一片豁然清明。曲喬看著簾外那些熟悉的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眾人見了她,忙不迭地道歉,轉而又七嘴八舌地道起喜來。
曲喬沒言語,只是笑。天地之大,惟人有情。守護之念、顧恤之愛,凡此種種,她一心向往。而如今,她正沐身其中,更知其誠摯溫柔……
她正慨然感動之際,就見眾人紛紛回身寒暄,漸而讓出了一條道來。她的視線隨之一抬,便見穆羽頷首噙笑,招呼著於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還是平時的衣裝,只是將髮帶換做了紅色。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