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們自覺鬧不下去,也只好客氣謝過,按照沈慄的安排耐心等待。
“飛白,”沈慄轉頭盯著那幾個領頭的又吩咐道:“你親自帶人看著他們,靜待緇衣衛與州府差役接手。若他們還敢開口煽動旁人,只管殺了!”
“遵命!”飛白大聲答道,朝這幾個人揚了揚手中鋼刀:“請幾位靜待官府調查,小的既領官命,只好不客氣了。”
麻高義直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亂轉。安排好的人沒機會說話,不能繼續鼓動旁人;能說話的書生們卻已被沈慄分化,積累的氣勢早就洩的乾淨。再拖下去,“想明白”的人越來越多,這場集會自然而然就散了。
好好一樁學生義憤上書抗辯的美事,如今竟成一場鬧劇。
果然,隨著時間推移,書生們越加忐忑不安。
不說自己的名字被列入奏摺的壓力,圍觀百姓的指指點點也加大了他們的恐慌。
沈慄在布政使司衙門前打地鋪的時候早跟百姓們宣傳過,朝廷看重海貿稅賦,恰是為了不向百姓加稅。
原見書生們在市舶司鬧得歡,百姓們只管看熱鬧,如今沈慄將這些人的氣焰打壓下去,便有人想起這個茬了。
“都說書生呆,還真是呆的出奇。也不看看那些海商們整日裡腦滿肥腸,哪裡是辛苦的樣子!”
“他們喝的水都是外邊特意運回來的,那時我去做腳力,還被剋扣工錢,捱了兩鞭子呢。他們困難?哼。”
“也未必是呆,說不定是收了海商的好處,如今的讀書人,嘖嘖。人心不古啊。”
“這個是第二次鬧事了。欸,你們說,怎麼官府一要求海商繳稅,就有書生鬧事。一回是委屈,二回未免可疑了些。難道官府偏看海商不順眼?”
百姓們越說,書生們越坐不住,莫非自己真是被人欺騙利用,摻和進一樁無理公案之中?哎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等本是為利國利民,才肯賭上前程,若是……
終於有人起身去敲市舶司大門:“學生也想要回呈文再斟酌斟酌。”
市舶司也不在意,有來要的便還,還囑咐:“大人說了,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少時遞進來就可。”
還遞什麼遞?這人將文章團吧團吧向胸口一塞,抹頭就走。
有一個,便有兩個,不一時,聚在市舶司衙門前的書生所剩無幾。
此時更有書生們家人聽說後匆忙趕來。年輕人熱血上頭,老人見識多些,知道孩子們多半是被海商利用。
“不孝子,老夫送你去書院苦讀,是哪個天殺的挑唆你來鬧事!還不與我回去!”
“父親!兒子是為百姓謀利……”
“那是官爺們的是,你小子連個舉人都沒得,知道什麼國計民生?不要胡鬧,你不知前些年有人被革去功名?老子告訴你,如是你也被問罪影響家族名聲,老子就把家業都留給老二,半個子兒也不給你。”
“父親!”
“孽障,你不知道厲害,被人迷惑,給我回家跪祠堂去。”
又教扯走一些,市舶司門前只餘三瓜兩棗,完全不成氣候。
麻高義七竅生煙,這樁事看來無望成功,轉頭去找尤行志。
倒是那個被安排“無辜身死”的喜上心頭,這下不需死了!嗯,定金已經收好,是絕不能退還的,一會兒散場,趕緊帶上婆娘兒子遠走高飛。
官署裡於枕長吁一口氣:“多虧謙禮果敢聰敏,處置妥帖,才解了今日之危。”
有於家的僕人附和道:“方才那些人險些衝進來,小人嚇得不行,不想被沈大人三言兩語,竟就自行散去了。”
沈慄笑道:“市舶司本無過錯,對方若想成功,只能挾勢使氣,靠的是不斷煽動旁人情緒,再因勢乘便,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