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長期食用烏香丸,老皇帝有些畏光,哪怕是白日,屋裡的窗簾也是挑下大半的,寢殿裡昏昏暗暗的,鍾宴笙的臉龐又格外雪白,無聲出現時,就像一抹陰魂不散的幽魂。
老皇帝瞳孔驟縮,發著寒戰,滿頭大汗,腦子裡高度緊繃,在看清鍾宴笙的臉那一瞬,情緒異常的暴怒起來:“滾出去!”
這是老皇帝第一次褪下偽善的面孔,對鍾宴笙爆發出情緒。
服食烏香丸久了,若是發了癮,便會是這般,易怒發抖寒戰……全對上了。
看來老皇帝的情況真的很不好。
鍾宴笙心裡大喜,面上惶惶,很委屈似的又退了出去。
同樣大喜的還有德王,前幾日老皇帝讓他給鍾宴笙挑個溫善知禮的世家女,他簡直快氣瘋了,現在見鍾宴笙被呵斥離開,覺得鍾宴笙八成已經失了寵,心裡喜滋滋的:“父皇,兒臣又為您尋了新的藥方,明日就給您送來,對了,世子的親事…
…”
見他這麼沒腦子,裴泓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連慣來低調沉默的安王也詫異地偏了下頭。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皇帝就黑著臉,將田喜遞過來滾燙的藥茶往德王臉上一潑:“滾!”
裴泓實在沒忍住,噗地笑出聲。
老皇帝冷冷看向他:“你也滾。”
鍾宴笙還沒走出養心殿呢,就看到德王滿頭滿臉溼漉漉的,陰沉著臉從屋裡跨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滿身風流搖著扇子的裴泓。
低聲下氣地討好了老皇帝這許多日,就沒得過個好臉,還當著兩個看不起的兄弟,以及田喜那個死太監的面被潑了一臉滾熱的熱茶,德王只覺大失面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難得沒停留下腳步挑釁鐘宴笙,一甩袖走了。
鍾宴笙好奇問:“發生什麼了?”
裴泓無所謂地聳聳肩:“他作死,我跟著笑了一下,就被一起趕出來了。”
鍾宴笙心想那你也挺作死的,不過他對上次絆倒裴泓還有點點內疚,因此沒有把話說出來,又瞅了兩眼寢房的方向:“陛下的狀況如何?”
他都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呢,就被趕出來了,老東西犯病的時候還挺敏感的。
裴泓左右看看,當著一群盯著他們的侍衛的面,低下頭來,湊近鍾宴笙小聲說:“我覺著他半隻腳快跨進棺材裡了。”
鍾宴笙:“……”
景王殿下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比他還敢說。
不過看起來老皇帝的情況的確很不好,把他、德王和景王都趕出來了,指不定是要跟安王說什麼呢。
這老東西的確很重視安王的樣子。
鍾宴笙持續觀察情況,第二日又換了身更雪白的衣衫,溜溜達達往養心殿去。
沒想到居然碰到了來獻藥的德王。
德王脾氣易燥易怒的,這樣的人,都十分好面子,昨日才被老皇帝呵斥潑茶叫滾,今日居然還能拉得下臉又進宮來……
鍾宴笙感覺稀奇極了,除了是那個神秘的幕僚指使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緣由。
德王看見鍾宴笙,也是一頓,隨即朝著他露出個森然的冷笑:“你的好日子不長了。”
換以前鍾宴笙可能會有點怯怯,但現在他只感到莫名其妙:“喔。”
然後就毫不在意地略過了德王,先一步跨進了殿門。
德王氣得臉瞬間黑了一半,一口氣哽在胸口,差點咽不下去。
今日老皇帝的狀況更差了,但距離上一次服用烏香丸,才過了短短兩日,無論是老皇帝還是田喜,都不敢冒險用。
他的神思愈發恍惚了,鍾宴笙一身雪白的一進門,舉手投足與印象裡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的完全重合。
不出所料,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