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臉上,襯得他神色格外認真。
從秦煊的角度看過去,正能看到喬澤秀氣的側臉。
青年的眼睫濃長、眼尾微垂,鼻樑不高不低,鼻尖有一點挺翹的弧度,唇色偏淡,下巴略尖,並不是明豔濃麗的第一眼美人,卻十分耐看,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生動感。
他是那麼的年輕、純粹,聰敏與愚鈍矛盾地結合在一起,讓他像捉摸不透的謎團,帶著蓬勃的鮮活生氣,引得秦煊忍不住想要追逐。
或許有過那麼短暫的一瞬,他對他說過的那些虛假的甜蜜情話,也曾摻雜著幾分真心。
只是謊話說得太多,秦煊早已分不清楚,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又或是像他的某個前任說的那樣,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懂愛的冷血怪物,戴著多情的假面,以吸取別人的愛意維生。
在電影裡拍過再多濃烈的愛恨,也終究是拙劣的模仿,他永遠得不到真正的愛,沒有人會愛真實的他。
繁華的假象背後,他註定是個孤獨的失敗者。
剪輯室內忽然安靜下來,半成品的戛然而止喚回了秦煊飄遠的思緒。
喬澤正看得入神,畫面驟然停滯,還以為是裝置故障,不解地抬頭問秦煊:“秦老師,怎麼沒有了?”
秦煊垂眼看他,抱歉地笑了一下,解釋道:“熬了一個通宵,剛剪到這裡,後面還沒做呢。”
“還想看?”秦煊彎腰,離喬澤更近了些,氣息幾乎灑在他耳畔,低聲對他說:“我正打算再剪幾場戲,現場剪給你看怎麼樣?”
喬澤對電影頗感興趣,對秦煊接下來到底想做什麼更感興趣。
於是眨巴著眼睛點點頭:“真的嗎?太好了,我想看後面的劇情,也想看老師是怎麼剪輯的。”
秦煊直起身,牽著喬澤也站起來,把剪輯臺前的燈光開啟,調出操作介面,先給他簡單講了講各個按鍵的功能和使用方法,便繼續編輯起素材。
男人專注於剪輯時的模樣,比起平日裡總是笑吟吟的樣子,倒莫名更英俊迷人了幾分。
常年掛在嘴角的溫和笑意退去,薄唇微抿,英挺的眉頭蹙起,深刻的輪廓線條變得冷峻而不近人情。
喬澤盯著對方看了好一陣,直到秦煊停下動作,轉過臉重新對他笑起來:“好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段。”
秦煊說著,按下播放鍵,喬澤抬頭看向銀幕。
逼仄昏暗的洗頭房,沉默的女人和躺在她面前窄床上的少年,搖晃的手持鏡頭、水箱裡紅藍相間的燈光……熟悉的場景勾起了喬澤的回憶。
這不是那場他和段景曜對過的戲嗎?兩個人在酒店演著演著,就真演到了床上,後來正式拍攝的時候,喬澤在片場都還有些想入非非。
此時在大銀幕上再看這段情節,演員體驗派的演技和高超的鏡頭語言加持,讓本就濃烈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放大無數倍的特寫,細碎的衣料摩擦聲、壓抑的低喘與水中氣泡破碎的咕嚕聲混雜在一起,透過杜比環繞音響放出來,還沒有精心修飾過的聲音帶著同期聲特有的粗糙,更有一種真實的身臨其境的現場感。
喬澤看得莫名有些臉熱,影片中旖旎而粘稠的氣氛,不知為何竟與現在無端相似。
在段景曜低沉的喘息聲裡,喬澤不禁神情微妙,忍不住側過一點視線,偷看秦煊的反應。
秦煊果然也正在看他,深邃的眼底帶著喬澤熟悉的慾念。
兩人隔著極近的距離四目相對,並不長的粗剪片段恰恰在此刻結束。
周遭一片靜默,襯托得他們沉重的呼吸和心跳聲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