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過來,卻在她歪頭的瞬間,看到了她脖頸裡的滑落的吊墜。那是一直很普通的戒指,甚至已經開始有些汙跡,卻被她串了紅線掛到胸前。那是他們臨上大學互相交換的禮物,他還記得他當時遞給她這個戒指時她的巧笑倩兮,“好,易明晞。有了這個,我們約定X大相見。”
他當時只是借讀生,必須要回戶籍所在地考學。少男少女的心境總是純淨的近乎簡單,還記的當時的她粲然的仰頭,將一個透明的方玻璃晶體遞到他手心,眼眶明明已經發紅卻盡力咧大嘴角,“易明晞,我已經把自己放到你手心裡了,你可不能扔了我。”
聲音有些發澀,但表情卻是裝作打趣也掩飾不了的鄭重,那一瞬間的表情牢牢記在他的心裡,他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玻璃飾物,裡面是她的大頭照,笑得毫無心事,高揚唇角。
易明晞猶記得當時便拉著她的手,飛快的跑到學校旁邊的首飾店,然後掏出所有的零用錢買了這個戒指,“焦揚,我們X大見。”
因為他知道她的夢中學府是X大,因此也堅決的隨之同行。卻不料因為這簡單的五個字,竟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易明晞愣愣的看著那個吊墜,垂她身邊的手卻感覺被輕輕一觸,倏地低頭,只看到焦揚漸漸發白的唇微微開啟,便下意識的將耳朵附到她的唇邊。身子隨之像是被泥鑄一般僵硬,醫生關切的在身邊囑咐,“按住她一點兒,輸一個小時液體。”
他木然的點頭,然後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酒精的作用加上過敏的摧殘已經使焦揚完全失去了意識,那張平時生動的近乎稚氣的臉也沒有了讓他糾結不已的銳性。他看著她,心裡突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懼悚,仿若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看她的機會。
他不由自主的將手慢慢伸向她的掛著點滴的手,只是溫熱的一觸,旁邊便竄進來一團烏色的影子,沒等他反應便趴在她的床頭,“焦揚你怎麼了,焦揚!”
此時的程澈完全像一個大失方寸的魯莽孩子,易明晞被他撞得差些歪到床上,看著他像是要弄醒焦揚似的皺了皺眉頭,用力將他扯向一邊,冷凝的唇角看不出任何喜悲情緒,“她睡了。”
“她怎麼了?”程澈的理智終於恢復了幾分,退後了幾步。自從聽到焦揚在醫院,便完全亂了手腳。“好好的怎麼會病了?”
“酒精過敏。”他淡淡的吐出四個字,回答言簡意賅。
程澈突然用法語罵了一句,看到易明晞挑眉看他之後才換了中文,“她怎麼還敢喝酒?為什麼要喝酒?”
“為工作。”他沒心思也沒義務為程澈解釋焦揚喝酒的緣由,卻冷冷的開闢了另一個話題,“她在法國經常喝酒嗎?”
“沒有。”程澈回答著他的問題,眼睛卻依然駐留在焦揚身上,“初到法國,她買了一大箱啤酒,喝了幾次也是酒精過敏,憋得厲害。可是她卻還是一直喝一直喝,說練練就好了。”
“我說了幾次她也不聽,不過卻真的好了很多,一般不會再嚴重過敏。”他反身看向易明晞,臉上浮出抱歉的笑容,“這次多虧了易先生了,要不,您先回去,我守著她就好。”
“好。”他點頭,剛才已經在門外看到了藍若琳的身影,她又有了男朋友照顧,他沒有理由繼續強呆。
出了醫院的門,藍若琳站在他的車旁邊,一看見他便迎了上來,“焦揚怎麼了?”
“酒精過敏。”他開啟車門坐了上去,車裡依然瀰漫著濃濃的酒氣,讓他不由自主的皺眉,“應該沒什麼事。”
藍若琳卻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白酒和啤酒混著喝,好人都難免出些差池,何況……”
“若琳,別說了。”他突然打斷她的話,猛然發動起了車,車子發動的期間,耳邊反反覆覆的響起剛才焦揚所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