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層,如果當他曾注意到某事,或許今天的情況就不會是這樣嚴重。
“那……幸好。”盯著地板。
視線由她垂下的眼睫,移至她緊抿的唇線。“不過有後遺症。”
“後遺症?”很可怕的名詞,反應地,她抬起頭,並撞進他窺探她表情的目光裡。
“對。”收回目光,他站起來,並走到於曉戀身側,頭頂,一條隨風迎擺的翠綠藤枝逗弄著他的髮絲。“左腿偶發性風溼痛,左手腕無法持重且反應鈍化。”
藤架像個竹篩,篩落了零星的目光,側仰起臉,她眯眼看他。
俯下臉,閱讀她疑問的神韻。“現在的她……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地拉小提琴,所以……”
所以情緒失常?仔細觀察他臉上細微的變化,於曉戀發現他似乎很疲累,尤其加上那抹苦笑,讓他更像個老頭子。
這六年,他也很苦嗎?應該不至於,因為他還有一對能分擔壓力的父母親,且有絕對優勢的經濟能力和護理的專業知識。一個病人……該難不倒三個人吧?
“你認為她能復原嗎?依你的經驗。”
依她的經驗?她又不是醫生,怎麼會曉得?本想吭回去,但含著話,於曉戀又將他說的再咀嚼一次,發現他根本另有影射。
他所說的經驗,該是叛逆的經驗,一種害怕失去旁人注意而生成的反彈行為。
“會。”她答了。
“你真這麼覺得?”認真睇她。
“你不是希望我這樣回答嗎?”看他,站了起來,故意做個高深莫測的笑。“她會這樣,是因為害怕,而會害怕,是因為她愛你們很深,尤其以往的她倍受寵愛,所以現在那種害怕、失落的心情會更加嚴重。”
這點他當然知道,也因此他才會對她更加呵護,只是特別地關心似乎不能稍減她日益反覆的脾氣。
有時,他真會覺得,大家的關心似乎像投進了無底洞裡,回應是奢求了。
“我猜,除了工作和少許休閒,你的時間精力應該全擺在她身上,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她需要的是外面的陽光,而不是溫室裡的光照?”
“你是說……”
“不是我說,這你比我清楚,心傷的治療難過外傷,搞不好她根本不需要你這樣的保護。人或多或少都有自愈的能力,她的壓力,說不定就是由周遭的人而來。”
“周遭人?”是指他嗎?
瞧他苦悶的樣子,她不禁也跟著彆扭起來。“嗯……沒想到我還能說出這麼哲學的話,你隨便聽聽就算了,本人不負責任。”擺擺手。
“你……”
“咳!我今天來是要幫你美化房子的,不是來傳道還是當心理治療師的,不過如果你覺得我還不賴,想聘我做這些用途,那價錢好談,我要開工去了。”她帥氣地挑挑眉,便自行走向屋內,將另一人獨自拋下。
而緊盯著於曉戀隨興的背影,湛良威並未被她最後的幾句話給模糊了焦點,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思考裡,連後來跟進屋,在她身邊做著屋子改變裝潢擺設的溝通時亦然,直至於曉戀離開。
目送她步出湛家大門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桌邊坐下,跟著習慣地開啟桌子的中間抽屜,從裡面一疊用來遮掩用的資料下方拿出一本紅皮書,那跟了他六年多的私藏品。
與其說是私藏品,倒不如說是自別人那裡偷來治療心虛不安的解藥。
私藏品,於曉陽生前的最後一本日記,在他某次來他家時,就被懷著不明心態的他下意識拿走,並偷偷藏起。有好幾次,於曉陽向他詢問,也向季盈詢問,他皆有著還給他的衝動、但最後,他仍是因日記裡的隨筆,而打消了歸還的念頭。
究竟這本寫滿三分之二內容的日